她等他等的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扯了扯手上细如发丝的红线,看见他刚刚回府,立马紧闭双眼,使用离魂术去到了他的房内。
本以为他回来后,会上药,或是休息,哪成想,这人精力旺盛得可怕,在外面忙也就算了,回来以后还要忙,一坐下,就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全程专注且目的性明确,没有丝毫的拖延和懒怠。她无奈,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到底能忙到什么时候。
子时,周遭寂静无比,随着收书落笔的两道动静,他终于忙完所有事情,去沐浴更衣。
一刻钟后,温池里没了水声,寒冷季节,陆景冥也不怕冻,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就出来了,柔软轻薄的罗料与半湿的肌肤紧紧相贴,矫健的身姿若隐若现。
此情此景,若换作以往,王逸然是要闭上眼睛的,可如今他准备上药,她顾不上尴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反正已经看过一次了,再看一次,应该也没事,她给自己找解释,注视着面前衣裳半褪的人。
看他动作小心翼翼,尽量避开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看他伸出右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药瓶,拇指上移,再反扣,棕木塞子掉落在地,霜白色的药粉映入眼帘。
陆景冥低头盯着那药许久,迟迟不见要抬手上药的动作,不变的沉默化作折磨,慢慢磨去了她眼中的期待。
王逸然心中郁闷,做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为什么不做?难不成,是嫌疼了?
不可能吧?
他那么皮糙肉厚的一个大男人。
除了怕疼,还有生出疑心的可能,她不禁忐忑,陆景冥会不会盯着那药,看出了点什么。
毕竟她在投毒以后,并未摇晃瓶身。
弥灵散在药粉的最上层。
他是不是察觉到那药变多了一点?
以他的小心谨慎,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也不足为奇,陆景冥在朝为官多年,头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精明,看待事物,或许也如顾封舟说的那样,比常人全面。
今夜,他大概不会上药了。
没关系。
王逸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次不上,还有下次,下次再不上,还有下下次,反正这药就放在屋子里,他要是想把伤治好,就必须得上,只要他还坚持,那她就还有……
啪嗒——!
一声碎响打破了她的希望。
王逸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青年。
陆景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上药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些生气,抬手把药瓶摔在地上,力道不算重,却也让那瓷器碎成了无数片。
装在里面的粉末洒落在地,散的到处都是,捧都捧不起来,更别说是重新装回去了!
她瞬间心疼地走上前几步,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白色药粉,心里紧了紧,而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有一半的弥灵散。
要不然,就没了!
就说留一手还是有用的。
真不明白陆景冥突然抽什么疯。
怕疼,或是看出什么来了,不用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把这种好东西摔碎在地?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原来他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呢?
还只在独处的时候阴晴不定。
脾气来的,像下在大晴天里的雨。
怎一个怪字了得。
没达成目的,王逸然心中甚是失望。
没达成目的,王逸然心中甚是失望,大受挫败,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有了这次的教训,她想起办法来,更快更周全了。
不再死脑筋。
府里面的吃食需要经过许济民的验毒,那她把陆景冥带到外面吃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