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过无数种方法去证明自己的爱,他想为她奉献自己所有的财产,甚至想将自己的心剖开送到她的面前。
裴准说:“可是我不要你的自由和尊重,我要你像对待周叙白那样对我!你会对他哭对他闹,可是对我呢?!我害怕你的冷漠,你的冷漠让我好像每天都站在悬崖边,仿佛睁开眼你就会同我说分手。”
林镜棠要看不懂裴准了。
她的恋爱经验不算丰富,唯一时间战线拉得长的周叙白与裴准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
她以为像裴准这样的男人,会更喜欢有分寸的女人。
裴准试图去抚摸林镜棠的脸,哄孩子似的语气和她说道:“我只敢拼命的工作,用忙碌去麻醉,去欺骗自己,我告诉自己,林镜棠心里是有我的,我是被爱的。”
“你因为我和另一个女人去澳洲而生气,我很开心。至少证明你心里有我,林镜棠。”
他的咽部有一团火,是林镜棠点燃的火。
“你有想过我吗?你知道我看到你和周叙白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不知道我有害怕他会将你从我身边抢走!”裴准见林镜棠没有反抗,手游走到了她的后脑勺,“我不敢去想象我的生活没有你,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
裴准说:“我用生命和你发誓,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想,也只愿意对你一个人忠诚。”
林镜棠的嘴唇发干,她想她是今天说了太多话了。
她有些糊涂了,她浑浑噩噩的想,难道这就是爱吗?
她和裴准很少吵架,乔伊都说他们像结婚十年以上的夫妻,两人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客气得像同事。
林镜棠也觉得奇怪,她以前与周叙白在一起时一周能有两天安生的日子就是稀奇了。
周叙白总爱踩在她的雷点上蹦跶,偷偷在她的新笔记本上画猪头,或是英语周测时考个勉强及格的分数……都会让她怒气值爆满。
可面对裴准。
她是不高兴看到裴准与别的女孩一起去澳洲,可依照她的性子,如果真生气了,难道不应该在当时就发作,哪怕痛骂他一顿也要将他留下吗?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棠棠,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我从来不会对你撒谎。”裴准说,“如果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去摘给你。”
林镜棠想不通:“我要天上的星星做什么……”
话还没落音,嘴唇就被带着酒气的柔软覆住。
裴准吻了很久,他的亲吻很温柔,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反复向林镜棠确认着什么。
两人的额头相抵,像一对在二十四桥平静的湖面缠绵相拥的黑天鹅。
裴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六点三克拉,正好是林镜棠的生日。
裴准抱住了林镜棠,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果你是月亮,那我就做你的启明星。”
钻戒太闪,差点刺瞎了林镜棠的狗眼。
林镜棠不再抗拒裴准了。
街角的巷口有黑色的身影,泛着光亮的手机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手机页面上是一条来自林镜棠的短信。
江凛犹豫良久,还是回复了。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2)
斯里兰卡,拉特纳普拉。
被腐蚀的原木支撑着隧道顶,沙子和水不断涌入矿坑中,形成淅沥沥的雨帘。轰隆隆的抽水机不停地工作,混着黄沙泥的水却依旧高涨,淹没几人的小腿。
领头的工人头上的安全帽在矿洞里亮起微弱的灯光,所到之处尽是铁锹和铁镐叮叮当当的工作声。
斯里兰卡的气候热得蒸人,地底下的矿洞狭小又闷热,还有指甲大的苍蝇乱飞。凌越弯着腰走过矿坑的长道,他的衣服潮湿又黏腻,紧紧包裹着他的皮肤。
凌越忍不住问领头的工人:“怎么这么多水?”
“现在是雨季。”领头的工人操着不熟练的中文,“我建议你们抓紧离开,这里有随时崩塌的危险。”
越往矿洞里去,水位便越往上升,进来时才到脚踝的水位如今已经到了膝盖,脚下的泥沙堆积,让人寸步难行。
凌越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周叙白,要不是此人,他现在早在国内吹着空调喝咖啡了。
而不是每天早上起床看一群矿工抢槟榔叶。
争执声在左侧方传来,领头的人快步走了过去,不合脚的黑筒雨靴掀起一串的泥水,他用当地的语言大声呵斥工人,问发生了什么。
凌越也紧跟了过去,在一群黝黑的当地矿工中,他看到了周叙白。
“你在做什么?!”凌越推搡了一把周叙白,“你真是特么的混蛋玩意!你知不知道老子找了你多久?!”
眼前的周叙白哪还有个“人样”,脸上是满是脏污的白衬衫上还挂着铁器刮破的洞,每天精心梳理的头发如今也乱成了鸡窝。
“这是橡胶树的原木,可以加固矿坑。”周叙白仿佛没看见凌越似的,继续手里的工作——他往木头支起来的矿坑缝隙中塞入某种不知名的植物的绿叶,向凌越解释,“这是萨马拉教我的,这样矿坑就不会塌陷了。”
气泵通风的氧气逐渐不足,凌越甚至在里面闻到了甲烷的气味,他让周叙白先冷静:“你先冷静一下,这里太潮湿了,而且缺氧,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周叙白怒吼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萨马拉的尸体还没找到。我得找到萨马拉的尸体!”
“专业的救援队马上就过来了,你在这里只会影响矿工的产能。”凌越指着洞口的方向质问周叙白,“你知不知道南珠集团多少人等着你吃饭?如果你死在这,别说萨马拉,整个拉特纳普拉有多少矿工会因为你而失业?你会害死多少个家庭你有没有想过?”
“可是萨马拉是我的救命恩人!”
周叙白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问凌越:“凌越,那你特么告诉我,如果你在这里面我能不救你么?!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么?!还是说你能看着我去死?!”
“凌越。”周叙白将字咬得很重,“我要害萨马拉的人死。”
在矿洞内哪怕高声贝也会引起坍塌的危险,几个矿工不满地将周叙白围住,让领头的人将这两个人赶出去。
凌越头疼地摘下了眼镜,他揉了揉自己的山根。
面对珠宝和市场的商机,周叙白过早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他接棒南珠集团时,当年陪着周曾山打江山的集团长老全票通过,相比其他企业接班人遭到质疑的情况,南珠集团内部对于周叙白的认可度出奇的高。
因为周叙白对自己的规划十分清晰,毕业后他并没有找周曾山要下南珠内部最赚钱的品牌业务,而是选了年年亏损且人人都不看好的“观金”。
从周叙白接手后,观金的每一款产品都是周叙白与设计师彻夜头脑风暴出来的作品。
但是他也有艺术家的偏执和执拗。
好的品牌离不开财务和原料,萨马拉就是一直给观金寻找好的宝石料子的人,也是观金彩宝专线的灵魂。
周叙白视他为并肩而行的伙伴,又怎么能轻易接受他的逝世。
凌越明白了,他对领头的人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他叹了口气,和周叙白说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着你去死。”
凌越看向周叙白:“周叙白,如果你要进去,那就让我陪你一块。我和你一起死在里面,也好过我独自一个人回国给你收拾观金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