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
他低哑地又唤了一声,指尖摩挲着木头冰凉的纹理。
那枚木雕眼球像是真的活了过来,正用一种固执的、带着怒意的眼神回瞪着他。
库洛洛恍惚间,真的看到了酷拉皮卡那双因愤怒而燃烧的、惊心动魄的红瞳,连带着那想象中决绝扬起的眉,都带着不容错辨的锐利。
“酷拉皮卡。”
他又念了一遍,声音轻得像一声破碎的叹息。
或许是高烧未退,烧坏了脑子,他才会把一块冰冷的木头当成那个人,还这样痴傻地叫着名字。
“你大概……”库洛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擦过:“不会相信。”
他攥紧了那枚木雕,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本就疼痛的肺腑。
然后,他用尽了所有残存的力气,将那句话挤出喉咙,带着认命般的绝望与卑微的乞求:“我喜欢你。”
木头眼球依旧用那不变的姿态“瞪”着他。库洛洛盯着它,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听了会生气。”
他对自己宣判:“我这么坏……你当然会拒绝我。”
将那冰凉的木头按在自己滚烫的唇上,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绝望的啃噬,想要汲取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接着,他将木雕紧紧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来回磨蹭着,感受着那点凉意,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眼泪终于无法抑制,灼热地顺着脸颊蜿蜒滑落,没入鬓角。
他大概是真的要疯了。
从一场混乱、血腥、充满失去的噩梦中猛地惊醒,我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深处的灼痛,梦中的窒息感正缠绕着我。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缓慢地眨动着干涩的眼睛,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熟悉的房间轮廓,床铺柔软的触感,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安全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腹部。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袍,掌心下的皮肤冰凉而平坦,没有任何起伏或动静。
我的指尖轻轻地、缓慢地在那片区域摩挲着,试图感知哪怕一丝微弱的生命迹象。
没有回应,没有那种熟悉的、轻柔的鼓动,也没有记忆中受伤时血液流淌带来的冰冷,更没有那种可怕的、仿佛被掏空一切的下坠感。
噩梦的画面像潮水般涌了回来:冰冷的地面,刺目的鲜红,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以及那种清晰得令人窒息的失重感——腹中的生命仿佛要从我身体里剥离,坠入无底的深渊。
那种绝望和恐惧,比任何伤口都更让他遍体鳞伤。
现在,腹部这种死一般的沉寂,让我回想起受伤时的情景,那种恐惧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屏住呼吸,用心链去努力去捕捉哪怕一丝微弱的咕噜声或水流声,试图确认那个小小的存在是否还在。
但只有寂静,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寂静。
一种灭顶的恐慌攫住了我。
高烧未退的大脑更加混乱,
我咬紧牙关,试图压下喉咙里即将溢出的哽咽和眼眶里积聚的热意。
看看窗外,夜色浓重得像墨,万籁俱寂。现在去找任何人都会打扰到他们,而且……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恐惧和无助。
等到天亮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依然紧贴着腹部,感受着那片令人绝望的静默。
等到天亮,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医生,彻彻底底地检查清楚。
必须确定,它还在。
房门轴承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响,一道小小的影子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停在床边,带着某种不安的犹豫注视着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