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另一个人去了。
又一会儿,人出来了,还是同样的话,不认识,请回。
隋妈妈想上前分说两句,却被林万卿挡了回去,随即,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叨扰二殿下用功了。”
说完这就要走,隋妈妈提醒她,“要不把吃的留下,好歹,也算一份心意。”
林万卿没说话,只是摇了下头。
那带路的小兵,见人被挡在门外,忍不住的低头笑出了声。
“林三小姐,您倒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林万卿歪着头,问起,“如何不一样。”
小兵引着路,有心与她多说两句,“少将军英武不凡,得女子青睐也是自然,追到营里的姑娘更是不少。不过,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您与她们不一样,即便被拒了,竟是一点儿不见难过。”
这倒提醒她了。
林万卿柔弱的扶上胸口,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难过,是有些难过,可一想我明日还来呢,便也没那么难过了。”
小兵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最后,林万卿将食盒塞给了小兵,约定,明日来还叫他帮着引路。
小兵目送着马车远去,嘴里啧声起,“相爷家的千金,果然不同。”
第二日,林万卿如约而至。
小兵也没有懈怠,一早就在关卡上候着了。
今日不该他当值,但实好奇,想亲眼看看又会是什么结果。
比昨日幸运些,好歹在帐房门口见着了刚操练回来的萧璟。
林万卿提着裙摆快走追去,可还是没赶趟儿,眼睁睁瞧着人进了帐子。
“两位小哥帮忙通传一声吧。”
林万卿喘匀了气,笑着看向门外把守的侍卫。
他们依旧是相视一眼,不过这次并没有入帐禀报,而是熟练的摇着头,回起那套说辞,“不认识,请回”!
林万卿也爽快的退去,转身就将准备的食盒塞给了小兵。
小兵开心坏了,又白吃白喝一回。
第三日,照旧。
结果也是一样。
那侍卫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摇了下头。
第四日,林万卿仍没气馁。
一切准备妥当出门时,却被自家人给拦下了。
“听说,你都成了卫戍营的一景儿,士兵不好好训练,整日就等着左相千金去闹笑话。”
卓氏怕冷,这日换了件大氅披在身上。
从游廊转入前院,却也恰好赶上了林万卿出府。
“母亲。”
林万卿福了身,“女儿只是想去见见二殿下,不想引来这些多闲话。”
卓氏冷哼一声,这又摆了手,散退了那些看门的家丁和来往的丫鬟,近身伺候的几人也都自觉退至廊下候着。
四下清静,卓氏也懒得再端着架子,近了几步,清着嗓子说道,“你看上谁不成,偏偏是二殿下,这样,不怕老爷为难?”
“如何会为难?”林万卿装作无辜状,“若得二殿下如此优秀的贤婿,该高兴才是。”
“太子与二殿下的关系,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卓氏冷着面,多有不耐烦,“劝你看清局势,别耍小聪明。若因你的事让太子对老爷心生了芥蒂,你这条贱命死了也不冤。”
“母亲,您倒是明白的很,如何看不清,我有多大的胆儿去做这些。”
林万卿拢了下斗篷,在院子站久了,是有些冷了。
卓氏眼底掠过一丝惶恐,立刻,又镇定下来,吐着慢声道,“是老爷?”
而后她又自我否认起,“不可能,太子是老爷的女婿,他不会这么做。”
“谁能知道,日后二殿下会不会是父亲的新女婿。”林万卿笑着补了一句,“哎,我也想像姐姐那样,能为林家尽孝。”
卓氏按下起伏的胸膛,“你就不怕我将这些话传入东宫?”
“我们母女之间的妇人之言,如何登得了大雅之堂。我这么一说,您那么一听,若是当了真,惹出什么事儿,女儿可概不负责。”
卓氏这次竟没气恼,稳着心绪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确实,女人间的体己话,听听就好。”
她淡淡的应着,像是和林万卿达成了某种共识,心平气和的结束了这场对话。
林万卿今日没再去卫戍营。
各自散去后,便转身回了暮春苑。
卓氏心下乱的慌,她屏退了下人,直径往后院花园去。
“夫人,三小姐回了院子,是不是继续派人再盯着。”
陶妈妈还跟着,见园子没人,才胆敢开口。
西苑校场回来后,卓氏就命人盯住了暮春苑,那林万卿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一应上报。
得知林万卿行踪后,陶妈妈原以为,卓氏会拿此事好好训斥她一番,没想到,刚刚两人竟会如此平和。
这次,她拿不定主意了,有些摸不出夫人的心思。
如今冬日,也只有园子东头的几株梅花树等着绽放,其余的地方无不是一片萧索。
卓氏的心原也不在这上头,无目的地走着,想着事儿。
“人都撤了吧,不必再盯了。”
她随口回着,接着又叹声道,“也不知他们一个个心里都装着什么诡计。”
陶妈妈听不懂,也不敢妄言,只能用些后宅里的生存之道宽慰几句。
“夫人宽心,您是当家主母只管操持好后宅,其他的,不还有老爷嘛。”
卓氏依旧蹙眉,心事沉沉的压着她。
“别人不清楚,陶妈妈你该知道,新婚那几年老爷是何等的落魄,后来,又是如何发迹的。”
她看向远处,想起过往不免惆怅,“日子好了,老爷也变了,我真的担心宜儿日后的处境。”
陶妈妈是陪嫁,也是跟着苦过来的,想到从前也暗暗叹了一声,“哎,如今一切都好了,夫人少些思虑才是。”
卓氏轻蔑的哼声道,“当年,若非卓家相助,老爷哪儿会有今日,他若真有心,眼下也不会这般冷落卓家。前车之鉴,如何不叫人多虑。”
“夫人啊,宜姐儿毕竟是老爷的嫡亲血脉,即便再难也万不会叫宜姐儿落入困境的。”
“但愿吧!”
卓氏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那便再等等~看老爷究竟是动了什么心思,如此,我也能为宜儿提早筹谋一番。”
卓氏是急性子,但遇大事上,也早已学着忍下。
渐渐的,她缓下情绪,又恢复一副端庄派头,没人听得到,她心底又默念着什么:
宜儿,母亲这次定然会帮你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