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晃没敢再吭声,远远地看谢一舟一眼,转过身,“我尿急,网吧等你们。”
中分头以为他是怕了,不耐烦地甩手,示意他快滚,“软蛋一个!”
中分头这人自封为一中校霸,好面子,怕丢架,吃这么大亏不可能随便了结,更何况今天带上一群小弟,摆明要找回场子。
他上一次打架都是初中时候的事了,对方下黑手被他发现,把人从楼梯上一脚踹下去,去医院缝针,由吴艳女士亲手接诊。
回家后吴艳就罚他面壁思过,整整一周禁闭。
谢一舟漫不经心想着,手里忽然被塞进个冷冰冰的尖锐物体。
他低头一看,眼睛都睁大了。
伪装成钥匙扣的,指虎。
份量不轻,金属材质也实在,挨人身上多半能见血。
谢一舟匪夷所思地看符遥一眼,想不通她这种乖乖女怎么会随身携带冷兵器。
“怎么样,商量好没?”中分头假惺惺发问,优哉游哉地上前两步,一副“我可是给足你面子”的戏弄表情,“你是直接站定让我揍呢,还是你不服气,要切磋一场再挨——”
谢一舟二话不说,一拳干他肋骨上。
“操!”中分头声音霎时尖锐得变了调,脸色扭曲,“你他妈……”
妈还没喊完,谢一舟双手抓住他的肩,猛地往自己膝盖上一扣。
“咔嚓”一声。
符遥仿佛听见中分头下巴骨脱臼的声音。
中分头没声了,谢一舟把他扔地上,漠然的表情像丢一袋垃圾,让人暗自心惊,“下一个。”
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那群紧身裤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怂了片刻,直到互相掏出家伙壮胆,才一窝蜂涌上来。
“滋啦滋啦——”
隔空迸出一道激流水花。
冲在最前边那个紧身裤突然发出惨叫,捂住眼睛,连刀都握不住了,倒在地上翻滚。
后边几位也没能幸免,接二连三坠地。
“……”
谢一舟回头望去,只见符遥手里举着瓶辣椒喷雾,姿势很稳、很专业,像是专门练过。对着眼睛一路扫射过去,跟在花园里浇小花小草似的。
所到之处,斩草除根。
谢一舟慢慢直起身子,看着一地惨叫的紧身裤们,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感。
“你……”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符遥。
一时竟难分辨到底谁是流氓。
符遥又蹲下身,往中分头脸上补了两下,把喷雾塞回包里,一把拉起谢一舟的手,“跑啊!”
“?”谢一舟被她拽得飞奔起来。
“愣着干嘛,等他们缓过劲就完了!”符遥头也不回地喊。
风刮在耳边,猎猎作响。
紧握的手犹如勾住风筝的线,在大风中岿然不动,掌心传来的温度随心跳升高。
谢一舟看着符遥奔跑时飞起来的长发,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两个人跑过长街小巷,跑过一排排老旧的杂货店,路人纷纷侧目。
越跑越快,仿佛要随时起飞。
那种畅快淋漓的自由,从出生以来就没体验过。
就像把所有不堪的过去丢在身后,肩并着肩,跑向崭新的光明未来。
对视一眼,不知道是谁先大笑起来。
笑声像病毒一样传播蔓延,仿佛要震破云霄。
“我、我不行了!”符遥止住脚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一笑就容易肚子疼……我的南瓜饼,还有烤肠,跟着我跑了这么久,都快成滚筒洗衣机了。”
“真是难为你了。”谢一舟双手抱臂,还在止不住地笑,“你在实高学的是防身么?”
包里放这么多工具,十个中分头都不够她能打。
符遥按着自己的肚子,边摇头边笑,“没有,我这是经验丰富,吃一堑长一智。”
谢一舟听出话音,瞥她一眼,放下胳膊,“之前也被人堵过?”
“嗯。”符遥应了声,嘴角笑容十分灿烂。
所以她后来主动去学拳击,逐渐养成随身带防身用具的习惯,就是怕哪一天遇上事,她还是只能像当初一样,很没用地被谢一舟护在身后。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谢一舟若有所思盯着她,还没说话,手机铃声骤响。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接起来。
“舟哥!”电话那头传来张炎嘹亮的大嗓门,背景音乱成一团,“晃子跟我说你被人堵了?在哪呢?!我这边带了人——”
“已经解决了。”谢一舟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刚好,你带人去外头吃喝一顿,再去KTV唱个歌什么的,账算我头上。”
“我操这就解决了?!舟哥你牛逼啊!英雄少年宝刀未老!”张炎语气似是十分崇拜,在那头跟人又吼了几句。
零碎的话音飘进符遥耳朵里,都是病句。
谢一舟随便应付几声,把电话挂了。
“喂,谢一舟。”符遥蹲在地上看他半天,眯起眼睛,“老实交代,刚才如果没有我在的话,你还会跑么?”
“看情况,打不过就跑。”谢一舟身子倚树上,吊儿郎当说:“这群人胆子没大到闹出人命的地步,顶多就是泄愤出出气。但是难缠,跟苍蝇似的,隔三岔五就来堵你。”
“哦。”符遥应了一声,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会儿知道怕了?”谢一舟跟她一块儿蹲下来,嘴角笑容若有似无的,“刚才你要不出手的话,他们不会把注意力放你身上,现在……”
“现在什么?”符遥把地上一片梧桐叶捡起来,给自己扇了下风。
刚才跑太快了,还挺热。
谢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