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明嗓音里带着低哑,目光旋即落在了呆呆立在那儿的楚湉身上。
楚湉这才明白,他是等着她来伺候他。
……
她不动声色的低首敛眉,想要藏下眼底的异样,到底是莲步轻移,走到了宋知明跟前。
楚湉努力回想着往日自己从外头回来,冬至会为她做些什么,往常被人伺候惯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我给大人拿伞。”她的声音极小。
宋知明静静看着她变得涨红的脸,眸中神色深邃难测,而那把伞最终没落到楚湉手上,被宋知明随意一抛,稳稳地被来福接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楚湉有意拉远了同宋知明的距离,并不想同他靠得太近。
宋知明连狐裘都未解下来,径直落座,来福没跟着进来,只有两人的屋子里一时间寂静得针落可闻。
楚湉心中暗暗思忖,记挂着还要打探家中的情况,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行至几案旁,素手轻抬,握住了茶壶的把手,立马便有清澈的茶汤顺着壶嘴倾斜到了杯盏之中,袅袅热气升腾。
楚湉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双手捧起茶盏,微微屈膝:“大人刚从外头回来,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
她自认为这奉茶的动作十分得体,并无半分不妥,可宋知明迟迟不见接,就像是把她当空气一般忽视掉了。
于是她嘴角本就勉强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楚湉在家中何曾受过这样的轻慢,一时间心里涌上了股无名的酸涩。
“大人这是何意?”她开口问道。
她声音里已然隐约带了颤意,却还是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台阶,“许是这茶太烫了,晾凉再喝也好。”
楚湉放下茶盏,杯中的茶水泛起细微的涟漪,接着她便要往后撤。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臂。
“啊,”楚湉完全没有预料到宋知明的动作,脱口而出一声惊呼。
宋知明的手指如铁钳一般,捏着她的腕子翻转,力度大得楚湉丝毫挣脱不开。楚湉眼皮轻颤,水眸里全是慌乱,在他深深的凝视下再也无处遁形。
“你松开我!”楚湉出声呵斥他,拼尽全力想要逃离他的桎梏。她原本如小鹿般清澈懵懂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意,如寒星闪烁,风中弱柳般娇弱的身子此刻也被气得胸脯不住地起伏。
宋知明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睨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手上有血。”
楚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掌心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许是在东厂门口摔的那一跤造成的,她等了这么久竟浑然忘了疼。
女子的皮肤娇嫩,不大的伤痕显露在雪白的肌肤上看着却分外骇人,她的手心已然是红肿一片。
宋知明松开了楚湉的手,起身从旁边的的药箱里拿出个深褐色的药瓶,随手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什么?”
“药。”
……
宋知明这人惯是惜字如金,楚湉早已见怪不怪,但这种来路不明的药,况且还是出自向来只杀人不救人的东厂,即使宋知明说了这是药,她也是不敢用的。
楚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眼神闪烁:“小伤而已,不用擦药,用不了多久便痊愈了。”
宋知明没应声,踱步往外走。
“等等,宋大人,”楚湉忙叫住他,“大人还没告诉我,我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直直挡在他跟前,扬起下巴直视着他,却又在看到他幽深的瞳仁之后立马想要心虚地垂下眼眸,怕他发现了不满。
“让开。”
又只有短短两个字。
楚湉把满腔腹诽生生咽下去,喉头些微哽住,咬牙继续说道:“大人答应了我的,愿意出手相助。”
“我什么时候说过?”宋知明挑眉问她。
他的声音犹如寒潭之水,让人忍不住泛起冷意。
“你不能说话不作数……”楚湉听出他语中的不悦,手指不自觉地嵌进了掌心,火辣辣的痛意瞬间传遍全身,却也让她猛地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过来,她不能被他就这么吓退。
“明明说了只要我……”她壮起胆子,试图和他据理力争,她的贝齿轻咬下唇,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说道,“我伺候你,你就愿意帮忙的。”
唯独那两个字她说得格外小声,耳尖都红得透亮。
宋知明忽地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梭巡过她通红的耳垂,慢条斯理伸出手来,竟像是把玩玉坠一般揉捏起了那处泛着滚烫体温的柔软。
楚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躲闪。
宋知明感受着她止不住的颤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真的明白,我说的伺候是何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