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从耳尖蔓延到脸颊,即便心跳地飞快,但宋穗岁被他激出小脾气,亮出贯来会挠人的爪子。
刚睡醒的素颜清丽,将奶油白的餐具推到一旁,手肘撑在岛台上托腮,她凑近了些,“试用期还没过,怎么谈满意度?”
陈纪淮:“那你想怎么谈?”
“我想的,陈律师都奉陪嘛?”
台面下,宋穗岁抬起纤腿,顺着对面男人的腿勾上去,她的表情却是散漫的,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纪淮端坐的背脊绷直,目光一瞬变得深邃,他刚开完庭,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还没摘。
薄薄一片,无框,衬得他乌沉的眸子愈发清冷。
他纹丝不动,任由小姑娘玩心大起。
只逐渐浓重的无声喘泄露出他并非波澜不惊的心思。
突然,陈纪淮一把捏住她的脚踝,眸色晦暗不明,他几近隐忍。
宋穗岁茫然,但也从陈纪淮的表情里猜出些什么,羞赧的情绪抵不过好奇。
微微用力从陈纪淮手里抽出脚,她笑得狡黠,如同一只娇憨的名贵猫咪,只等鱼儿自己上钩。
窗外的花苞刚刚漫出枝头,微风而过,春天的微香浸透了整个家。
宋穗岁隔着岛台,扯着陈纪淮的领带拉近,她徐徐问出从今天睡醒就一直困扰她的那个问题。
“陈纪淮,你说,我们在一起了吗?”
“……”捏不住她的意思,可看她表情严肃。陈纪淮淡然的神情皲裂,微微撇开脸,到嘴边的话滚了又滚,最后沙哑,“你要反悔?”
宋穗岁沉默一息,她松开他的领带,陈纪淮猛地看向她,不可置信。
“宋穗岁。”
陈纪淮皱眉去扯她的袖子。
没能留住。
陈纪淮垂下眸,他散着领带站在原地。
直到宋穗岁走到他身边,她扬起脸,“快说,我们在一起了吗?”
她执拗地要陈纪淮说出这句话。
似乎要弥补当年的遗憾。
陈纪淮握紧的手慢慢松开,他垂眸看她,“嗯。”
“只要你愿意。”
宋穗岁轻声说,“可你不是说我们就到这里了吗?”
她杀人诛心,专挑最伤人的那句话往心口撒盐。
陈纪淮疼。
宋穗岁亦疼。
这几个字,不管过了多久,再次重提,都是碰不得的伤。
可是,伤口想要痊愈,就是要这样的。
痛下决心。
剜掉腐肉。
越痛,才越能更好地迎接漫长的新生期。
陈纪淮喉咙发紧,日日夜夜被丢进峭壁涸风里磋磨的灵魂,被宋穗岁的一句话重重扯回身体。
他的不安与惶恐被一股脑灌进胸腔,浓厚的情绪全然被接纳,陈纪淮迫切想要抓住些什么。
于是,他折腰抱住宋穗岁。
不够绅士。
也并不暧昧。
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甚至比舞会开场的礼节性拥抱还要纯粹。
可是,只有宋穗岁和陈纪淮知道,他在用全部,灵魂乃至身体,去挽留他的阿芙洛狄忒。
宋穗岁心尖像被掐了下,可这样如同献祭的陈纪淮,让她陡生出无尽的占有欲。
濉怡说,男人多得是,不要一棵树吊死。
周桐说,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
宋誉端说,无法保证他会护着她。
而她总说,她怕再掉入一段以爱为名的囹圄。
……
千千万万的言语像数不清的浮萍游荡在湖面上,而一场火尽,最后只留下一面澄净的湖,照清她的内心——
她不想放他走。
宋穗岁如是想。
她退后一步,笑得灿烂,“陈纪淮先生,可以给你全天下最可爱的女朋友一个吻嘛?”
陈纪淮捋了捋她的发丝,轻柔而郑重,抚至发梢,将将齐肩的卷发很短,让人来不及再多一分眷恋。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他说完,俯首吻她。
戴眼镜的陈律师,撩人心弦,连宋穗岁都抵不住这样的诱惑。
但也却实在妨碍正经事。
“眼镜。”她不满地嘟囔。
陈纪淮顺从地单手摘掉眼镜,另只手还钳着她的腰,怕她离开分毫。
迷失在这场绚烂里,陈纪淮似乎听到他虔诚祈祷的神明重新接纳了自己。
岛台,沙发,辗转到卧室。
床单变得凌乱,被水浸湿的布料皱皱巴巴。
宋穗岁浑身酸疼,但餍足。
她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陈纪淮,在他眼底又看到熟悉的郁色再次升腾,宋穗岁咻地埋进他怀里讨饶。
“真不行了……要不你忍忍。”
“……故意的?”陈纪淮吻了吻她的眼睛,告诉撩完就走的不负责小猫,“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真的?”好奇心又带着宋穗岁支楞起来,她微微抬身,目光不禁往下瞥。
“……”
陈纪淮受不住她这样,干脆把人又叩进怀里吻。
像涨潮的海浪,一波波翻涌而上,抽干所有的力气,把整个人裹挟潮湿而绵密的海水中去。
“陈纪淮,别……”宋穗岁想躲,但没得逞。
额头、鼻尖、耳垂、颈窝……再往下,更加无法承受的快.感让人颤栗。
又一波浪潮抽停。
宋穗岁哑不成音地叫他,“阿己!”
“嗯,女朋友。”
陈纪淮温柔吻她,帮她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