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繁星点缀黑夜,青草驱逐荒芜,月桂树枝繁叶茂,沐浴在皎皎明月之下。
我看见有人站在树下,银丝如瀑,红衣胜血,宛若展翅欲飞的凤凰,神圣,不可亵渎,令人望而生畏。
我听见他说:“李仪景你别死啊说好了守树的你怎么能食言呢!?”
我不死。
唐临渊你是真该死啊。
李仪景睁开眼睛,浑身疼,头晕脑胀,喉咙干涩到吞咽都困难,肺部空气紧缺,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麻团窝在他的肩颈边,呼噜噜睡的正香。
扰他清梦的男人坐在窗台上,头发软塌塌的,休闲西装湿透了,皮鞋也水淋淋的,跟刚被人从大西洋里捞出来似的。他一只手拿着压缩饼干,一只手端着热咖啡,两眼放空,莫名有幸忧郁男神的气质。
李仪景艰难挤出一个字:“水。”
唐临渊抿了口咖啡,说:“爱莫能助。我现在是灵魂状态,把你从犯罪巷拖回来然后包扎可费了我大劲儿了,你就不能酝酿一下口水自给自足么?”
刚才居然没注意发现这人是透明的。
“你,我,犯罪巷,包扎,啊?”
李仪景很少困惑到头脑过热的地步,话都说不利索了,有一种语言中枢紊乱的美。
“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唐临渊感慨。
“滚。”
此话一出,李仪景悔的肠子都青了,杀伤力连给他挠痒痒都不够,丢脸死了。
“你养的小鸟和小人可真听你的话,说五天就绝不在第四天找你,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幸亏我船翻了担心你也出事,使了个法术过来找你,不然你就真死翘翘了。”
“你不是不能……”
“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你就别操心我了,把自己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建木还等着你守护了。”
“船翻了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大西洋上漂了两天,好不容易看到陆地,结果一个浪打过来船翻了,再睁眼就到B国了。”
唐临渊咽下压缩饼干,五官皱成一团,忙喝咖啡,不出所料被烫到了。
李仪景叹气。
“高级障眼法,领队去找巫师帮忙了,难搞的还在后头呢。”唐临渊说着,无奈地摊开手,摇头,长吁短叹。
李仪景没精打采,连手指头都懒得动。
这种状态实在难得,唐临渊没忍住,又撩拨了一句。
“不说话是没想好怎么感谢我么?”
“是。”
他回答的太干脆,把唐临渊整不会了。
李仪景坐起来,诚恳地说:“唐先生——我以后就叫您唐先生了,谢谢您,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
唐临渊脑袋里名为理性的弦断掉了。
这双鎏金眼睛太干净,看着它,竟能听见自己灵魂深处的呜咽。
不行,必须立刻离开。
再留下去,自己该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
“举手之劳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哈哈哈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事要查啦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照顾好自己再见!”
唐临渊落荒而逃。
李仪景眨眨眼睛,又挠挠后脑勺,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第二天,诺曼咖啡厅。
阳光明媚,李仪景的心里却乌云密布。
他看看面前的甜饼,又看看对面笑里藏刀的丽莎,掰下一小块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嘴。
“不行我做不到。”
李仪景猛地摇头,全身心都在抗拒枫糖水仙饼。
丽莎笑盈盈地威胁他:“你不吃我可没办法和你合作哦。”
“我有理由怀疑牧羊人恩将仇报,这压根不是活物能吃的。”李仪景先推推眼镜,再指着昏迷的麻团说,“丽莎女士,您实话告诉我,真有人找您合作过吗?”
“当然。”
“唉,您别是拿我开玩笑吧?”
“没有。”丽莎认真地说,“你向我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我还要把马修托付给你呢。”
“您知道‘托付’是什么意思吗?”
丽莎不理他,自顾自往下说:“总之,以后马修会经常去你那,你帮我照顾好他。”
李仪景欲言又止。
“怎么?看不起我老婆子?”
忧虑涌上心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李仪景忍不住叹气,单手抵住额头,同时揉眉心和太阳穴。
这时,马修跑进来,卷发乱蓬蓬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快乐的反色瓦莱黑鼻羊。
他大声说:“丽莎!妹妹好起来啦!牧羊人说,等她六岁生日的时候就给她起名字!”
“我不是看不起您,我看不起马修,我让双手双脚都没问题。”李仪景平静地说。
丽莎挑眉,马修气得直跳脚,玛利亚姗姗来迟,表情诧异中带着迷茫。
“不是,等一下,在影像店打工的门槛这么高吗?”
“Golden Memory是正经影像店,但是店长不是正常人。”李仪景托着下巴说,“哪个正常人夜里穿着紧身衣到处跑啊,大衣还跑丢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无法反驳。
马修嘟囔道:“但是玛莎比我还瘦小。”
“小玛莎能把水玩出花来。”
“什么意思呀?”
李仪景平静地说:“成年人体内水分占体重的50%到70%,所以小玛莎是概念神。”
“没错。”玛利亚说,“乌鸦大人,您以后夜巡可以穿妾设计的作战服么?拜托拜托。”
“没问题。”
“所以我要做什么?”马修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胳膊里,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