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伤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那就是屁事没有,蹦跶着该去哪去哪。
往大了说,那也有可能引发肺动脉栓塞或者败血症,导致休克甚至死亡。
贺北时把极个别例子拉出来讲,唬得人一愣一愣,不敢擅自乱动。
在家被照顾了两天,脚上的伤好透了。
能来去自由的感觉很好,元星换上衣服鞋子,准备去医院探望赵爷爷。
拉开房门,见到某个黯然神伤的人站在外面。
看他脚上穿着拖鞋,元星心情还算不错,轻快道:“你不换鞋吗?”
然而这人一言不发,挡在门前不肯让路。
他轻轻皱眉,转念一想,公众人物顾虑多,去医院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总会很谨慎,一不小心被拍到不知道得传出多少绯闻。
村镇虽然偏远,但也不是断网的深山老林,贺北时知名度高,昨天去镇上买饭好像就差点被人认出来。
思前想后,元星道:“那我自己去,你在家等着,中午我买了菜回来做饭。”
说罢,他以为对面会让路,没想到两人还是维持着这个对立的姿势,气氛逐渐焦灼。
察觉到贺北时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
作为一个不太会表达内心想法的人,关切的话也干巴巴的,他垂眸,盯着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声音尽量变得舒缓,重复了一遍,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说话的同时,他弯腰拉住了一只手,体温相触,心脏跟着化作一滩水。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贺北时的眸光变得柔软。
这两日,他们时时刻刻在一起,比之前接触的机会多了很多,可他们的关系又没有实质性的突破,那日在后山上,一句“给我点时间”已经是元星最直白的表达了。
可这怎么够。
这和从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对贺北时来说,差距太大了。
他反客为主,拉着手走进了房间,往床上一坐,鼓了鼓腮帮子,耍无赖道:“你得告诉我具体的时间,不然我不让你走。”
元星先是一愣,下意识拿手机看几点了,而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心中无措,准备把手抽出来。
谁料无赖早有准备,前一秒是松开手了,后一秒却直接站起来把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那一瞬间,两人的心脏交接。
因为情绪低落,贺北时的声音有些沉闷,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
“……什么?”
“你愿意和我牵手,愿意和我拥抱,却不肯和我交往,你就是在钓着我,说出去你会被人批判为海王,渣男。”
思想老派的人很难接受这些潮流且贬义的词语放在自己身上,元星轻轻皱眉。
虽然他曾默默关注贺北时很长时间,但归根到底,除了中学时期那次意外相遇,两人实际认识的时间才一个月。
哪有人认识一个月就说要谈恋爱的。
真正该接受批判的人不应该是贺北时吗,见异思迁。
前段时间还总是因为前任悲伤难过,结果没几天就要和下一任交往了。
一旦深思,就会发现他的喜欢很浅薄。
这间小院只有他们两个人,整日待在一起,容易让人产生好似在恋爱的错觉。
说来也巧,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让两个性向相同且长得不错的人相遇,其中一个人还暗恋了另一个人许多年。
老天就是会作弄人。
他轻轻推开面前的人,认真道:“我们对彼此都还不算了解,等过几天我的体检报告下来了,没问题我就回去工作,贺北时,如果回到望海三个月你还能保持现在对我的喜欢,那我可以考虑跟你在一起。”
三个月!还考虑!
贺北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道:“星星你没逗我玩吧?”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的星星竟然是那么难追的一个人。
他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眼前的人目光那么坚定,哪有半分不认真。
贺北时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认识时,元星刚大学毕业,对未来满怀期冀,而眼前的这个元星,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却也促就他成为一个成熟的二十六岁男人。
这个年龄段的三年,可以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成长为职场上有经验的前辈,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去探望赵爷爷不是一件很着急的事情,元星坐下来,剖开心扉道:“这么多年,我没谈过恋爱,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孤独的,但前段时间从医院里醒来,我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可能是觉得说话有些矫情,拉了个别的话题缓和气氛,道:“多亏了那位好心的律师,不然我这辈子都体验不到单人病房是什么滋味,蛮清净的,不会半夜被别的病人的呼噜声吵醒。”
贺北时握着他的手,坐在一旁,因为背着光,眸光显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