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客栈的天花板,魏舒觉得昨晚一切像南柯一梦,竟什么也想不起,一如往常穿衣起身,开门,看见那人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边,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一瞬间像想起了什么,“那人!”,二人齐声说到。
旁边房间的门“划拉”被打开,一人伸着懒腰睡眼惺忪地出来,“二位早上好啊。”懒洋洋地打了招呼。一身绿衣,手摇折扇,不是那流光阁阁主绿邪公子是谁?
二人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而始作俑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晃晃悠悠地下楼找吃的,被魏舒一把拽回来,白衣祈在身后“啪”地阖上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何人?还有,昨夜是怎么回事?”
那人醒了醒神,悠哉哉倒了盏茶,坐下慢悠悠道:“绿邪,即是若浮生,若浮生,即是绿邪。就这么回事。”那人呷口热茶,“至于昨晚,真时亦作幻,幻时亦是真。”魏舒被他绕晕了,许不开口的白衣祈道:“是幻蛊?”“正解,但不全是,昨日的事真实发生了,而且在流光阁这样的事每天都发生,但其中什么是假的,连我也分不清了。”“那巫祈奴到底是真是假?”白衣祈痛苦地紧握双拳。“是真的,不过发生在三年前。”若浮生挥扇,整间客栈如黄沙般消散,三人站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举目四望,什么人也见不到。
“这里已经荒了三年,但每夜都会有一群人像以前那样涌进流光阁,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琉光浮世三千象,花雨沾衣笑是痴。他们不是假的。”若浮生眼底绿意幽深。原来琉光城在三年前的一阵龙卷风中彻底消失,但周边的人们被幻蛊所骗,每夜仍到这里寻欢作乐。“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吗?”若浮生微笑着问,“是”,那人颔首。只有魏舒一头雾水,“看出什么?”若浮生摇着看着寥无人烟的大漠,幽幽说道:”他早就看出我不是人族,所以那日才以我的血突破禁制。”那日,他们被困在幻阵中,白衣祈执意用若浮生的血画符,已经看出幻阵是若浮生设的。
“你有意引导我们,为何设幻阵?”白衣祈问出心中所想。
“如果不破那个幻阵,想必此时你们已经到壑都了。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杪杪既出,九嶷其咆
衔露为誓,披薜作旄
百草腓腓,百谷夭夭
贶我烝民,永锡沃膏
我的真身是天地春风化作的妖兽杪杪(miao),我所到之处春风拂地、草木竞发,后来去了句芒真神座下,西海与中州之间的这片土地上古时期最是繁茂,可不知为何逐渐草木枯萎,水汽不丰,我来此地查明原委是天地造化使然,可我不忍见此地百姓因为缺水而死,就驻扎在此施风布雨。但是我只能缓解一时的干旱,我的力量渐渐削弱,最后消散天地间,只留一缕残魂。三百年前被唤醒,此方定是出现了人族和妖族都不能解决的毁天灭地的大事。我所来为了救世。
“是谁把你唤醒的?”魏舒半信半疑道,“为何不指明道路反而用幻阵?”
“天生万物,各有缘法,我尽可能不触碰太多因果,否则秩序颠倒,世间会陷入永世的混乱。”若浮生将手中折扇递给魏舒,“此扇名为因果扇,可小窥天意。”
二人一齐看那扇面,忽而一人抱着夜萤石发狂,忽而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铁马冰河,尸骨累累,大漠烽烟,帝王惨死,亲邻相食……
“回神!”若浮生两手搭在肩头,把他们从因果幻境中拽出来。
“方才这是”,颤颤巍巍的将折扇还给若浮生,扇中的画面挥之不去,魏舒在其中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但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因果就被打断了。“此为因果幻境,我方才说昨夜的事亦真亦假”,若浮生挥扇,黑夜降临,琼楼玉宇,街灯似火,与昨夜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行人,再挥扇,又变回三人身处的荒凉大漠,他在想该怎么给两个小朋友解释,“上万年前,我已经在这方天地消散,而如今的我来自另一方天地,不可过多插手这里的因果,这么说你们能明白么?”
二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所以西域采花贼真的是你?”
走在前面的若浮生差点摔了个跟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嗯,是我,如何呢?”“什么?”魏舒上前,如果眼神能杀人若浮生已经被捅成筛子了。白衣祈将魏舒护在身后,“你可别对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妖族天生难以克制某些欲望,天性如此。”说这话的人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半妖之身,正经说来也是妖族,他恶狠狠地瞪了若浮生一眼,拉着魏舒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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