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祈!”
“非也,是他,也不是他。”若浮生看着淡淡光晕包裹着的魏舒和白徵二人,目光悠远,似乎想起万年前的过往。
“我以为你早已消散,一万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相见,”鲛王沟壑纵横的脸上感慨万千。“你老了。”若浮生看着他说道,“一万年了,我还以为无法避免结局,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也可以安心去了。”大妖往往可以维持年轻的样貌,老鲛王苍老异常,已经是强弩之末,看着那颗红色鲛珠,仿佛又苍老了许多。若浮生拍拍他的肩膀,往海底游去。
鲛人的海底宫殿坐落在一片略高的大陆架,珊瑚和海底岩石装饰的房子,顶端镶嵌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纵然上方毫无光线进入,置身其中也觉得光线柔和明亮。鲛王带着三人前往一处宫殿,魏舒躺在一张水晶榻上,衣袂随海水飘动。
无知境内白徵误打误撞回溯到给魏舒换血之时,以临渊阁的身手这场换血实验必然失败,事实上的确失败了,但白徵强行逆转时空,以自己妖血为引给魏舒重续经脉,□□凡夫承受如此多妖力在经脉中游走,又不是修士没有内丹,置之不理的后果就是经脉爆裂而亡,若浮生带他们来鲛人的地盘就是为了这个。老鲛王已经万岁有余,鲛王生命中最后一滴泪珍贵异常,比其他鲛珠的力量强大许多,用作临时盛放妖力的容器再合适不过。
白徵的妖力强大霸道,没有「偷生」压制一进入魏舒经脉竟有暴走之兆,魏舒额上起了一层冷汗,白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妖力过于强大以至于不能完全控制,一个不慎就会将魏舒经脉撑爆或者控制不住妖力外泄,到时候整个鲛人宫都会被夷成废墟。焦头烂额之际,一股淡泊平和的妖力加入,白徵看向一旁若浮生,“白徵啊,凝神”,若浮生的妖力引导他游走经脉后归于一处,整个过程顺利许多,待鲛珠变成透明融入魏舒丹田,白徵狠狠松了口气,险些站不稳,若浮生扶住他,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便与老鲛王一旁叙旧去了。白徵微惊,那一眼中有责备、有警告、也有希冀,不由得惭愧,在魏舒旁边打坐,一面照看魏舒一面修炼。
一个时辰后,有力的心跳声从鲛人宫一处波及整片海域,“咚咚——咚咚——”,所有鲛人不得不停下与强大的妖力共振,老鲛王看着心跳声传来的方向感慨万分喃喃道,“是他,是他……”若浮生一杯酒送到口边,略有停顿便闷了下去。
壑都上白徵唤醒体内巫祈之力时处于半疯半癫中,妖力磅礴但混乱,如今借魏舒身体盛放的另一半妖力浑厚有力,与自己的心跳合二为一,缓缓睁开的眸子猩红,感受着二人合二为一的东西,“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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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舒醒时便看见头顶纱幔好似在水中飘动,夜明珠溢出的光彩波光掠影,等他意识到自己身处海底时下意识的闭气挣扎,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抱住他,便感到一股力量与这人交融,“阿舒,别怕,呼吸试试。”那人声音颤抖,带了几分委屈几分眷恋,莫名让人心安。魏舒闭上眼睛,缓缓试着呼气,神奇的是一股力量从口鼻处进入身体,在丹田游走一番又出去,四肢百骸似乎被这股力量打通,十分舒展,舒服得想打颤。
睁开双眸,白徵正温柔地看着自己,“阿徵,我记得我已经……”白徵垂下眼眸,“阿舒,你被临渊阁内结界弹回去后受了内伤,临渊阁……临渊阁是个黑店,出了人命想杀我们灭口,若浮生给你灌了不少丹药才……”“怪不得,我觉得自己功力大涨,好像丹田内有源源不绝的力量。”“阿舒,你没事就好。”若浮生一进来就看见这场面,白徵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魏舒倒是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白徵说什么他信什么,摇摇头退出去倚着墙听墙角。
魏舒前二十年不过是中州帝王的一把刀,觉得自己日天日地,归根结底都是与人斗罢了,自从出了西昌遇到的事过于离奇,平生没看过没听过没想过的事都看了听了经历了一边,不免觉得疲惫茫然,觉得自己平素不过只看了世间一禺,这一趟才算走出逼仄见了天地,不免对什么都好奇也都乐于接受。
“对了,阿徵,我梦到我在一个岛上”,白徵一愣,一字一句地听魏舒接下来的话,不过好在魏舒并不知白徵所作所为,只是疑惑那无知境的老儿莫名其妙的问题,不免松了口气。
门外若浮生却略有所思,“那老头什么意思?”,这样想着走进殿内,“小魏舒,感觉如何?”“啊,浮生前辈!”魏舒见来人一喜,“多谢浮生前辈救命之恩!”“这个嘛,”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徵一眼,“小事儿小事儿,活这么久总得有点傍身的东西,说起来还是老白的医术感人,当世无出其右啊哈哈。”若浮生又变回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白徵觉得他话中有话,有些羞赧。
魏舒修养了几天便能下地,起初还不习惯在海底行动,久而久之竟能和鲛人一样敏捷,水中一把寒霜剑舞得虎虎生风,老鲛王见了感慨“此子大有可为”,不由得想起一位老友。
鲛人万年前壑都一战后隐居避世万年,期间不少人前往西海寻找鲛人踪迹,要么命丧海底要么无功而返,也就若浮生还能找到他们,是以鲛人对他们的到来颇为意外和警惕,但长期接触发现并无恶意,而且若浮生送来那人的妖丹可谓雪中送炭。整片海底宫殿都靠老鲛王的妖力维持,老鲛王即将消散,若非这颗妖丹恐怕万年前的灾祸又会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