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衔推开挡在身前的隐龙和阿肆,情急之下竟没有收住力,尖利的指甲从他们的胳膊上划过,除了布料,还勾下来几缕粉红色的肉丝。
鹤也一手拉住云衔,另一只手向后一翻,两股灵气顺着指尖飘出,落到伤口上,驱散了上面残留的妖气。
“云衔,冷静一点。”鹤也急道,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那是用九天离火制成的焚天笼,专门针对一些无体之魂,你这样贸然过去,墨殃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云衔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焚天笼,他有些模糊的印象,貌似以前听太老师提起过,不过那时他太过贪玩,这些东西只是暂时记到脑子里应付考试,至于考试后能记住多少,他自己也说不准。
魂飞魄散,也就意味着不入轮回转世。
焚天笼,可谓是令人谈虎色变的法器。
云衔渐渐稳了情绪,可也并不打算好声好气地同乔璟商量,冷声道:“放了墨殃。”
乔璟将手中的药瓶随手一丢,脸上的伤口已完全愈合。
“这么说,云公子与这个妖物当真是熟识了?”
周围人一片唏嘘,不少风鸣的人都见过墨殃,也就是说,这个妖物一直隐匿气息潜藏在百姓周围,而且还和已经妖化的云衔是熟识,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吵得云衔心烦意乱,可他不想解释,反而一口坐实了两人的关系。
“墨殃是我朋友,我再说一遍,放了他。”
乔璟并没有被云衔的威胁吓到,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道:“真是抱歉,云公子,我非常理解你想保护同族的想法,可惜,妖就是妖,死了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我只是让他吃了点苦头。”
焚天笼里的青火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墨殃被压在狭小的空间里,四肢早已扭曲变形,他不是感受不到魂魄被焚烧的痛感,而是紧咬着大腿根儿,逼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影响云衔,况且,他也说不出来话,因为他的舌头,早就被乔璟给拔了。
“你都对墨殃做了什么?”云衔脸色阴沉,风雨欲来,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乔璟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往焚天笼中又添了把火,慢悠悠地看向云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云公子还是人的时候,应该保留着这部分记忆。不过看云公子这般在乎他的样子,想必一定不想让他死了,所以与其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如谈一谈让他活命的条件。”
眼前之人,只要云衔想杀,他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苍月山,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足为惧之人,牵着他的鼻子主导局面。
云衔微眯双眼,身上的妖气收敛了几分,方才那股威压也慢慢消散了。
“什么条件?”
乔璟意料之中地笑了笑,不过很快,那笑容便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你的命。”
墨殃听到此话,激动地撞击着焚天笼,两只手按在笼子上,不一会儿便被烧得露出骨头。
“云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身后的这些除妖师,都是为了你的命而来。当然,我们不会滥杀无辜,只是你身上的妖气太重,不得不除。”乔璟瞟了鹤也一眼,接着说道,“你的实力,想必不会在鹤大人之下,所以若是我们动手,必然会麻烦许多,倘若你想清楚了,愿意自己解决,对你,你的朋友,还有大家都好。”
“都打算要我的命了,就别‘公子公子’这样叫的恶心人了。”
这句话说完,苍月山落入沉寂。
生死之事,犹如一场空梦,是睡是醒,一半由己,一半由天。
云衔的肩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鹤也的心脏猛然发痛,抬眼间,双眸如血,一张巨大的水墨图画将苍月山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漆黑的墨水顺着九霄之上奔涌而下,将皎洁的月光瞬间吞噬,就在众人惶惶不安之时,墨气忽然散开,天地间又恢复明亮。
鹤也双目抖动,盯着云衔将灵绝合起来的手,呼吸一滞。
“不用你出手。”云衔说话的时候,连带着看了隐龙和阿肆一眼。
鹤也愣住了,他原以为云衔是打算以命换命,可他猜错了。
云衔面色平静地转过身,金瞳中流窜着两缕黑气,左手朝焚天笼一指,金绫飞速射出,四名除妖师立刻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谁知金绫竟不是要抢夺焚天笼,而是在他们的面前一个急转朝乔璟冲去。
乔璟冷笑一声,子午鸳鸯钺的虚影在手中闪过一瞬,眨眼便将金绫斩断,掉落在地上的金绫冒着黑烟,在一片青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你这妖孽,看样子是不打算乖乖就擒了。”
乔璟右手一勾,焚天笼却纹丝未动,看着云衔镇定自若的表情,乔璟后背一凉,急忙转头望去,才发现四名除妖师的身上都贴了噤声符,四肢皆被坚韧的藤蔓紧紧束缚,保持着准备动手前的姿势,而焚天笼,就在云衔的脚下。
“云衔!你竟敢对除妖师动手?!”
“嘎吱”一声,云衔右手虚握,十几米外的乔璟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脊骨的磨动声提醒着他,是死是活,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掌握的了。
云衔刚刚已经探查了墨殃的状况,不仅肉身残缺不全,魂魄更是受到重创,即便是从焚天笼中放出来,也时日无多了。
换句话说,乔璟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墨殃。
“你都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