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在心里斗争过千万次,明明似乎有个法子可以试,明明知道幕后凶手近在咫尺,明明他们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云衔疲惫地摆了摆手,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眼前的景色又灰暗了一度,云衔吐出一股浊气,上面阴魂不散的,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妖气。
幸福吗?
嗯,毋庸置疑,不止幸福过,但也仅限于此了。
云衔将锋利如刀的尖爪指向自己的喉咙,仰头看着天。
“云——衔!”
云衔苍桀的脸轻轻抖动着,嘴角一勾,另一只手朝鹤也一点,一团十足霸道的妖气将其锁住,连带着切断了鹤也与灵绝的联系。
灵绝掉在地上,五只灵鹤惊啼悲鸣,匍匐在鹤也的脚边。
可惜啊,比幸福更遗憾的呢,是差一点就幸福了。
既然如此,至少,换他们活下去吧。
突然,云衔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这声音究竟是谁,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一道无色的光芒如锋利无比的战刀横斩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令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爆炸声,爆炸掀起的滚滚土尘,如汹涌的黑色潮水,遮天蔽日,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层层气浪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震荡而出,那光芒在土尘与气浪中依旧璀璨夺目,明光似与白昼争辉,照亮了这混乱而又震撼的战场。
云衔是被阿肆扑倒的,可还未等适应震荡后的身体,云衔就手脚并用,奋力朝着方才的位置爬了过去,灰尘肆无忌惮地钻入他的眼睛,黑色的血丝已经几乎布满了眼球。
焚天笼被炸得一粒都不剩,深坑之下,已无墨殃半点气息。
“墨殃……”鹤也半跪在地,如鲠在噎,再说不出一句话。
墨殃,魂体自爆,不入轮回,抹除了存于这世间的一切痕迹。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乔璟,吓得面如土色,抖若筛糠。
“他被焚天笼关起来了,怎么可能挣脱我的禁制自爆?这不可能……不可能……”
回应他的只有寂寥,三大家主无不面色冷峻,而比他们更冷静的,是跪在地上磕头的云衔。
就在刚刚,乔璟自以为云衔必死无疑,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催动了焚天笼上的禁制。
在他眼里,云衔是妖,墨殃也是,同妖族无需守信,他们两个都必须死。
他不知道的是,无论他动不动手,墨殃都做好了自爆的准备,只是一切都恰到好处,墨殃死在了最想死的时间点上。
乔璟找到墨殃的时候,他本有机会逃走,可乔璟竟以裴瑶作威胁,迫使他进行“谈判”。
“钱?谁不爱钱?你要给我我当然愿意。”墨殃冷笑一声,“不过乔大人出手是否阔绰?能给我一箱金子……还是两箱?”
“在此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件事。”乔璟将画像抖开,眼睛一眯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啊,云家云公子,谁不认识?”墨殃不屑地瞟向乔璟,“你不认识?”
“呵呵,蠢妖,你无需装痴作呆,我早就调查过你与云衔的关系。”乔璟右手紧握,画像逐渐变形,“你们早在五年前就认识,还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是他逃亡过程中的关键证人,所以,现在给你个机会,向天下人揭发云衔五年前便妖化的事实,作为回报,我可以留你一命,赠黄金一箱,并承诺关照百草堂的生意。”
墨殃渐渐睁大眼睛,却又忽地大笑起来:“乔璟,究竟是我装痴作傻还是你蠢得无可救药?你既知我和云衔情意深重,就不该如何可笑地求我做这种指鹿为马之事。是,我墨殃爱财如命,可要我为了钱财出卖朋友,我告诉你,我死也不做!再说了,你人远在流芳,竟大言不惭,要关照风鸣的生意?哈哈,你的面子比之那一箱黄金,又贵重多少啊?哈哈哈哈!”
乔璟脸色铁青,强压怒火,从身旁之人的腰间拔出长剑,压在墨殃的脖子上。
“带走!”
……
“宗……宗主……额!”
“主”字刚发出第一个音节,乔璟便被掐住脖子,按在地上犁出百米,即便他反应迅速,调用灵力护体,后背也依旧被刮得血肉淋漓。
滔天的杀势强劲地压在他的身上,乔璟已经睁不开眼,七窍流血,脖颈畸变,连后背的痛感都消失了。
黑,漫天卷地的黑,比鹤也的墨界还要黑上许多。
束缚着鹤也的妖气翕动着,眨眼就钻回云衔身上。
然与其说是钻入,不如说是惨遭胁迫吸进去的,至于为何要说“胁迫”,只因鹤也从那团妖气的身上,感受到了想要逃亡的不情愿和将死的恐惧。
黑色的漩涡盘旋在云衔的脊背上,不断变换着鬼脸般的图案,他身上的黑纹开始流动,好似活物一般,与灵力产生了奇特的共生反应。
鹤也知道,云衔身上的妖气,他再也不可能压制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