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马蹄踏碎时,沈忘宁的匕首正抵在晚年安第三根肋骨下方。
他们滚落的草坡上还残留着夜雨,压断的格桑花汁液染红作战服袖口。
“卫星定位失效了。”沈忘宁喘着气去够摔远的通讯器,膝盖却更深地陷进对方腰腹间。
晚年安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耳侧,指腹摩挲着皮下植入的微型追踪器:“你心跳比指南针靠谱。”
三百米外传来追兵的犬吠声,晚年安的白大褂早已换成游牧民的皮袄。
他咬开沈忘宁的衣领检查肩胛处的枪伤,血腥味惊起一群旱獭。
“忍着。”
羊骨熬的镇痛药膏抹上去时,沈忘宁的指甲在他后背抓出七道血痕。
当追兵的马队掠过山脊时,他们正沉在冰川融溪里接吻。
沈忘宁的头发缠在晚年安指间,像捕获月光的黑藻。
突然被按进水流深处,缺氧的眩晕中听见子弹射入水面的闷响。
浮出水面时晚年安正用牙咬着弩箭尾羽,箭尖滴着血,远处一匹空马正嘶鸣着跑远。
暮色里的经幡下,沈忘宁偷喝光老人给的青稞酒。
晚年安在篝火边修整窃取的生物数据芯片,火光把他睫毛投在颧骨上的阴影拉得很长。
“醉鬼。”
他接住踉跄栽过来的身影,掌心下的腰线比数据流更烫。
沈忘宁忽然咬住他喉结含糊地说:“他们用你基因克隆了十二个实验体。”
晚年安捏碎酒杯的动作惊飞了停歇的鹰,下一秒却把沈忘宁压进羊毛毡里。
远处传来牧民悠长的歌谣,盖过皮革摩擦的声响。
“那就亲自验证正品。”
他咬开沈忘宁的腰带,陨铁刀坠硌在对方尾椎,“从分子结构开始。”
暴风雪夜里的废弃观测站,晚年安用体温烘暖沈忘宁冻僵的手指。
窗外狼群绿瞳浮动,他们分享同一支军用兴奋剂。“当年你把我从培养舱偷出来……”
沈忘宁的犬齿刺入他手腕静脉,“也这么暖和?”晚年安突然扯开他衣领,在当年植入编号的位置重重一咬:“现在叫私奔。”
黎明时分,沈忘宁坐在覆霜的摩托车上调试电磁脉冲枪。
晚年安从背后系紧他防弹衣束带,呼吸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凝成白雾。
“东南方七公里。”
他舌尖推了颗纳米定位器进沈忘宁耳洞,“别像上次那样……”沈忘宁突然拧油门窜出去,飘雪中传来后半句:“……把我认成克隆体。”
当追捕者的直升机掠过草甸时,两人正深埋在温泉蒸汽里。
沈忘宁划开浮在水面的终端屏幕,晚年安的手指在他腰侧盲打着摩斯密码。
水面突然炸开子弹的涟漪,他们沉入水底交换完最后一点氧气,从岩缝另一侧浮出时手里拽着引爆索。
经堂的酥油灯突然全部熄灭,沈忘宁在黑暗里抹掉壁画金粉。
晚年安的唇贴在他后颈,声音随转经筒震动传来:“他们篡改了你的初始记忆。”
唐卡后的密门开启时,沈忘宁反手将匕首插进他肩窝又拔出:“现在你DNA在我刀上了。”
鲜血滴进古老的地宫机关,齿轮开始转动。
最后的对峙发生在冰川裂缝边缘。
沈忘宁看着对面十二个与自己相同面孔的克隆体,枪管发烫。
“选错正品会触发神经毒素。”幕后黑手的全息投影在冰棱间闪烁。
晚年安突然撕开自己左臂皮肤,露出生物芯片的蓝光:“他第一次咬的是这里。”
沈忘宁大笑着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克隆体群击中后方燃料箱。
雪崩吞没一切时,晚年安用绳索将沈忘宁捆在胸前。
他们在垂直冰壁上接吻,冰镐凿出的火花是方圆百里唯一的热源。
“下次……”
沈忘宁咬破他嘴唇尝到血味,“直接炸平研究所。”晚年安扯开他防雪镜,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在对方脸上:“成交。”
三个月后联合国收到段游牧人拍摄的视频:两个身影共骑一匹野马掠过晨雾,为首的男人回头瞬间,镜头捕捉到他颈侧若隐若现的基因锁纹路。
当情报部门追踪到那片草原时,只找到座新垒的玛尼堆,最顶端的石头上刻着纠缠的双螺旋图案,在经年风雪里愈发清晰。
热浪扭曲了地平线,沈忘宁的狙击镜里,晚年安的背影在沙丘上忽隐忽现。
“三点钟方向,风速修正。”耳麦里传来冷静的指令,沈忘宁却故意偏移准星,子弹擦着晚年安的靴跟溅起沙尘。
“手滑?”晚年安的声音带着低笑,下一秒,沈忘宁的瞄准镜突然被一只手盖住——他不知何时已绕到身后,呼吸烫在耳廓,“还是想让我亲自教你?”
沈忘宁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进滚烫的沙粒里:“教我怎么被你追得满沙漠跑?”
远处,沙暴席卷而来,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绿洲的水是甜的,但沈忘宁的嘴唇更甜。
晚年安把他按在棕榈树干上,指尖抹去他唇边的水珠,又慢条斯理地舔掉:“他们在这水里下了神经松弛剂。”
沈忘宁眯起眼,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拖进浅滩:“那你现在是不是该腿软了?”
水面荡开涟漪,晚年安的手指滑进他的后腰,扣住那把藏着的匕首:“不如比比谁先倒下?”
绿洲的宁静被枪声撕裂,追兵的马蹄声逼近。沈忘宁喘息着推开他,甩了甩湿透的黑发:“赌注?”
晚年安从水里捞起他的枪,子弹上膛:“输的人今晚当枕头。”
废弃的地下实验室里,沈忘宁被锁在手术台上,金属环扣勒出淤痕。
晚年安的白大褂染着血,指尖划过冰冷的仪器:“他们想用你的神经数据重启克隆计划。”
沈忘宁嗤笑:“所以你打算英雄救美?”
“不。”晚年安俯身,呼吸喷在他颈侧,“我打算让你自己炸了这里。”
他解开束缚带的瞬间,沈忘宁翻身而起,手术刀抵上他的喉咙:“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
晚年安低笑,握住他的手腕,将刀尖转向自己的心脏:“试试?”
警报骤响,红光闪烁。沈忘宁咬牙,刀锋一转,割断了主控台的电缆。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两人,他们在瓦砾间十指相扣,烟尘中只剩彼此的心跳。
荒漠的夜晚冷得刺骨,沈忘宁裹着晚年安的外套,盯着篝火发呆。
“你的基因锁被改写过。”晚年安突然开口,指尖划过他的后颈,“有人在你记忆里埋了指令。”
沈忘宁侧头,火光映在他眼底:“所以?”
“所以……”晚年安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蓝光在液体中流转,“要么我帮你解开,要么你杀了我。”
沈忘宁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夺过,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颈侧。
晚风掠过沙丘,星空在头顶旋转。
“现在,”他喘息着抓住晚年安的衣领,“你欠我一条命了。”
黎明时分,沈忘宁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追兵的直升机盘旋在上空,探照灯刺破晨雾。
晚年安从身后逼近,枪口抵在他腰际:“跳吗?”
沈忘宁回头,嘴角勾起:“你怕了?”
“怕你摔不死。”晚年安扣住他的手腕,纵身一跃——
风声呼啸,他们在坠落中接吻,直到降落伞在最后一秒展开,带着两人滑向未知的绿洲。
降落伞挂在棕榈树上,沈忘宁的靴尖刚触到水面,晚年安已经拽着他滚进灌木丛。
“别动。”晚年安的掌心覆在他后颈,呼吸压得极低。
三秒后,红外线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
沈忘宁挑眉:“声波探测?”
“改良版。”晚年安撕开袖口,露出皮下植入的微型干扰器,“他们把你的生物信号录入系统了。”
沈忘宁突然笑了,指尖划过他小臂上跳动的蓝光:“那现在我们是连体婴了?”
爆炸声骤然响起,晚年安将他按进泥沼,破片擦着发梢掠过。
“不。”他在硝烟中咬住沈忘宁的耳垂,“是共生体。”
绿洲地下竟藏着恒温实验室。沈忘宁踢开变形的气密门,冷雾扑面而来。
十二个培养舱陈列在中央,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与他相似的面孔。
“克隆体存活率92%……”晚年安读取着屏幕数据,镜片反射出幽蓝的光,“看来他们解决了神经同步问题。”
沈忘宁突然将枪口抵在最近舱体的玻璃上:“要赌吗?我打碎它,真正的幕后黑手会不会跳出来?”
晚年安按住他的手腕:“低温会让你的旧伤痉挛。”
“所以?”
“所以换我来。”晚年安摘下眼镜,狠狠砸向主控台。
玻璃爆裂的瞬间,警报声响彻地下。
通风管道里,沈忘宁的膝盖卡着晚年安的腰腹,手术刀横在他颈动脉上。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克隆体。”
“比你早三小时二十七分。”晚年安任由刀尖刺破皮肤,“但只有看到实物才能确定基因编码规律。”
血珠顺着银亮刀面滑落,滴在沈忘宁虎口的旧伤疤上。
他突然俯身舔掉那滴血:“下次再瞒着我……”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晚年安趁机翻身将他锢在身下:“就怎样?”
沈忘宁屈膝顶向他腹部,却在触碰瞬间变成暧昧的摩挲:“就让你亲自教那些克隆体——什么叫正品的脾气。”
他们背靠背站在燃烧的实验室中央,克隆体的残肢漂浮在破裂的培养液里。
“东南角通风口。”晚年安换下打空的弹匣,“三十秒后这里会塌。”
沈忘宁却走向唯一完好的主控台,十指如飞地输入代码:“带走点纪念品。”
全息投影突然展开,显示着跨越三大洲的设施坐标。
晚年安瞳孔骤缩——每个红点都在闪烁他的生物特征识别码。
“看来……”沈忘宁拽着他冲向出口,爆炸的气浪掀翻身后走廊,“有人比你更想当‘晚年安’。”
他们在漫天火雨中跃入绿洲深潭,沉底时唇齿间还纠缠着血腥味的笑。
月光下的沙丘如凝固的波浪,沈忘宁躺在越野车引擎盖上,指尖转着偷来的身份芯片。
“第七研究所,专门研究意识转移。”晚年安擦着枪管,白大褂下摆沾着泥浆,“他们想用克隆体做容器。”
沈忘宁突然将芯片弹进他领口:“那你呢?想要几个‘我’?”
晚年安抓住他脚踝猛地一拽,沈忘宁的后背重重撞上温热引擎。
“只要会咬人的这个。”
沙漠尽头升起曙光,车载电台突然刺啦作响,传出带着电子杂音的宣告:
“——通缉令更新,目标二人携带的基因数据已列入人类文明保全计划。”
沈忘宁笑着踩下油门,轮胎卷起的沙尘吞没了广播余音。
霓虹灯管在暴雨中短路闪烁,沈忘宁的匕首扎在晚年安指缝间的吧台上,刀柄还在微微震颤。
“最后一杯。”他舔掉虎口渗出的龙舌兰,眼底映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你喝,还是我喂你喝?”
晚年安用枪管推开酒杯,冰球撞在玻璃壁上发出脆响:“喂的方式决定我掀不掀这间屋顶。”
角落里三个雇佣兵突然拔枪,沈忘宁头都没回,甩出的餐叉精准钉穿为首者的袖口。
酒保哆嗦着按下报警器,却发现整个街区的电路早已被晚年安腕表上的EMP装置瘫痪。
“现在。”沈忘宁跨坐在晚年安腿上,枪口抵着他皮带扣,“选个死法?”
凌晨三点的冷柜前,晚年安正在扫描酸奶保质期,沈忘宁突然将冰镇可乐贴在他后颈。
“体温升高0.5度。”沈忘宁的犬齿叼开易拉罐,“你昨晚入侵第七研究所内网时留下的后门被触发了。”
晚年安反手将他按在速食货架上,玉米片包装在挤压中发出刺耳噪音。
监控屏幕雪花一闪,晚班店员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突然消失,只剩滚落的可乐罐在自动门边冒着气泡。
三百米外的集装箱里,晚年安咬破沈忘宁指尖取血样,显微镜下红细胞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
“纳米追踪剂。”他碾碎载玻片,“他们把你当活体信标了。”
沈忘宁盯着指尖血珠笑出声:“那现在我们是行走的炸弹?”
“不。”晚年安舔掉他指腹的血迹,“是磁铁两极。”
界碑在火箭筒冲击波中炸成两截,沈忘宁在装甲车残骸后给冲锋枪换弹匣,弹壳落在晚年安铺开的数据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