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元桃说,道:“公子若是没事就走吧。”她弯下腰伸手准备去摇醒两个家奴。
却听裴六公子道:“你今年多大了?”
元桃伸出的手停下,道:“十四。”
“名字?”
“元桃””元桃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接,他刹那间觉得她像是某一种小动物,狡猾而又黑暗,她眼睛看起来也不木楞了,里布满提防和怀疑,仿佛随时准备咬人,他觉得有意思。
“元桃”他喃喃自语,玩味着道:“用张延的一条狗命换你,不错。”
裴六公子走了,他功夫很不错,是练过的,和元桃这种只敢挑准时机背地里捅刀子杀人的不同。
元桃叫醒了两个家奴,两个家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才颈后一凉就没了意识,醒来见元桃没有走,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追查不清楚,也不敢追查,反正人没丢就行了,他们赶紧把元桃关起来就复命去了,在马爷面前是闭口不提,恐怕受责罚,颇有默契。
……
这一晚,元桃没太睡实,反反复复做梦,都是些记忆里的碎片,最后梦见了裴六,梦见他剥开燕婞的皮,惊醒了。
此刻已经到了翌日正午,她不清楚这些吐蕃人会怎么处置她,望着炭火盆,她又想起来燕婞来。
“你想听?血祭是很残忍的?”燕婞问。
“想听,有人说以前住在元桃这间屋子里的姑娘被血祭了,她们说这间屋子晦气,元桃不明白为什么。”
元桃曾多次哀求过燕婞,可燕婞都没有告诉过她。
直到有一日。
“没有人见过血祭,吐蕃人也不允许我们谈论,一旦叫他们知道,你我都会丢了性命,除非你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
“元桃答应燕婞姐姐,如果元桃和别人说起,下一个被血祭的就是元桃!”
“不可胡乱发誓。”燕婞呵责道。
那是燕婞被马爷带走前的第三天,不管她问燕婞什么,凡是有关吐蕃王子宅的事,燕婞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无一隐瞒。
如今元桃一回忆,想来那时燕婞已有预感自己时日无多。
元桃拄着下巴,回忆里燕婞没有提过裴六公子说的绣着暗龙纹的绢帛,就连裴六公子,燕婞都没有提过。
怎么办才是?
元桃心中喃喃,目视着地上的大石砖。
其实她大可不这么尽心尽力的替裴六公子做事,但是她想离开吐蕃王子府,离开这里,她清楚留在这里自己的命迟早会丢,落在吐蕃人手里,谁知道什么死法,皮被剥下来做成?头盖骨被锯下来雕刻成碗?要么钉在墙上做血祭的祭品?他们折磨人的手段花样百出,她一想起那个马爷,就觉得恐惧,死亡阴影无时不笼罩着她。
她想或许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想办法让裴六公子将她弄出去。
可她确实毫无头绪。
正当时,门外突然吵闹了起来。
正是达赞的小奴阿达。
“把门打开!我们大人要提审她!”阿达掐腰道。
“不行!”看守的是马陀的小奴阿尤,阿尤道:“马爷吩咐了,这小女奴只能由他处置!”
“怎么!都是为主子办事!你就只听马爷的话!马爷难不成在你眼里比主子还像主子!”阿达不甘示弱,气得阿尤说不出话来,磕巴道:“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僵持不下时,传开了马爷那略显尖锐刺耳的声音。
“怎么了?”马爷佝偻着背,青天白日里,他还是一身阴冷气,好像天天住在死人堆里一样,刽子手见他也得避三分,八字吊眼,黑眼仁小到快不见了。
阿尤立刻道:“马爷,他要带走小女奴。”
阿达也怕马爷,气势灭了几分:“是……我们爷要……要审她!”
“哦?”马爷骨碌着石球,阴气沉沉地问道:“王子殿下要求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话自然不是阿达说的,而是阔步走来的达赞说的。
两人见面如同仇敌,分外眼红,马陀语速很慢,搓着球,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现在就将这女奴带到王子殿下跟前,听候殿下发落,如何?”
话说到这里,容不得达赞说不,达赞冷笑道:“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