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咬钩了。
元桃正在伺候刹叶更衣时,阿捷风风火火地跑来,对刹叶行了一礼,道:“果真有人偷来蛇窟。”
元桃并不意外,连忙说:“她人在哪里?”
阿捷拧紧眉头:“被达赞给带走了。”
到底还是横叉了一脚。
元桃狠狠咬牙,果然被达赞捷足先登,半路截了胡,不过不妨事,达赞愿意拷问冯韵那就拷问,她不过是对燕婞的死耿耿于怀,也恐怕自己落在冯韵手里,她被达赞带走看起来也不算坏。
刹叶问:“你要见她一面吗?”
元桃摇了摇头:“眼下还不是时候,我不想露面,况且露面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想顺水推舟,正好就让达赞去审问冯韵好了,就算真出了事,她也能将自己给摘干净。
……
漆黑的地牢里,到处都是蛇虫鼠蚁,潮湿阴冷的空气从毛孔钻进骨头缝里。
冯韵瘫坐在干草垛上,她的发髻散了,凌乱的碎发落在脸颊两侧,姣好的面容也变得蜡黄,这才两日,两腮就塌陷了下去,形同槁木。
地牢的门被推开,生了锈的铁门发出刺耳声响,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
“达赞……”冯韵透过光亮,渐渐的看清了来人的脸。
冯韵一把攥住铁栏,激动说:“达赞!怎么会是你!元桃呢!”又愤怒的说:“我是被构害的!我是被构害的!”
“构害?”达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摸到了那线索的一段,原本因燕婞没能落到自己手中而惋惜一扫而空,此刻只剩下兴奋,他说:“谁构害你?”
“元桃!”冯韵一口咬死说:“是元桃!”
达赞说:“元桃构害你作甚?”
冯韵狠狠的说:“定是因为……”她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
“因为什么?”达赞踱步,声音充满压迫。
冯韵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达赞盘着手里的绿松石手串,说:“未经允许,私闯内宅,原本应该将你交给马爷的,多亏我体恤,你才不至于落在那个鬼东西手里,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冯韵意识到达赞捉到了自己,不脱层皮是不会放了自己的性命的,至此,她也懒得装腔作势了,她松开攥着的栏杆,瘫坐回枯草垛上,冷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达赞对她其实很欣赏,道:“你是仁王的暗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冯韵反问。
达赞说:“燕婞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害死的。”冯韵说:“害死她的是太子一党,若非他们将她送进来,又岂能落得那样下场,我有什么错处,我不过也是别人的手中刀罢了。”
“说得真好”达赞连连拍手,他确实对冯韵有几分欣赏。
冯韵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哦”达赞饶有兴趣。
冯韵目光流转,心中已然有了个恶毒的念头,这原先是打算用在元桃身上的,如今为了活命,只能试试看达赞上不上圈套。
她说:“达赞。我们做笔买卖吧。”
冯韵是个有魄力的人,也是个有魅力的人,达赞不得不如此感慨,道:“你有什么资本和我做买卖呢?”
冯韵看向达赞的眼睛,毫无怯色,微笑道:“你不就是想要那名单吗?”
达赞眯着眼睛:“此话怎讲?”
冯韵冷笑道:“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达赞,你不就是想要那个名单吗?谁捏着这名单,就是捏住了太子党的命门。”她扫了达赞一眼,慢慢悠悠地说:“刹叶他快死了吧,七年前我初来宅中,那会儿说他只剩六年的寿命,如今硬是靠各种珍稀药材这才多吊了一年。”
冯韵慢条斯理地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刹叶若是死了,达赞你也完蛋了,这宅子你是住不下了,没了主人,唐庭自会收走,如今的新吐蕃王是刹叶的胞弟,他只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吐蕃你也回不去了。”
“什么荣华富贵,都成了一缕青烟。”冯韵说,话里带着三分讥讽。
达赞看起来并没有被激怒,游刃有余地说:“所以呢?”
冯韵这才谈起条件:“所以你也很着急,不,你比任何人都要着急,着急想给自己寻个新主子,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那名单在哪里?”
这次达赞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狐疑地说:“你知道那名单在哪里?”
冯韵说:“你放了我,待我安全离开长安,我自会告诉你……”话没落地,达赞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狠狠拽到铁栏杆前,她的胸口猛撞击到铁栏杆,肋骨像是断掉,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簌簌发抖。
达赞盯着她倔强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你还分不清楚状况吧,现在能开条件的人,不是你!”
冯韵恶狠狠瞪着他,然而最终也不得不咬牙低下了头。
……
达赞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如愿以偿得到了那名单,冯韵说那名单就缝在燕婞的被子里,她没有骗他。
达赞细细地看了一便,隐隐地能够和他心中猜测之人对上个七八分,他的手颤抖得厉害,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份珍贵的投名状,他要将它交给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