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因擦了擦眼睛,揉着疼痛的红脸蛋,皱着秀气的眉头,羞愤又哀怨地瞪着他。
他意识到,过去不只是自己在刻意压制自己的古怪病态,季时岸也在有意隐藏他的冷情残忍。
他被他的毒蛇父亲影响太深了。
“你妈爱上你爸才叫主动找虐,自讨苦吃!”曲明因大声地反驳,嗓音清雅动听,满含娇气得意味道,“我比她聪明,比她眼光好,比她运气好!”
季时岸眨了眨眼睛。
曲明因趴在他胸膛上,凑到他面前骄傲地夸他:“你不会因为被神经病祸害就放任自己变成神经病!”
这句话拨动季时岸一根深藏不露的心弦。
绑架案里,绑匪把他打得手脚骨折,那一瞬间的极致痛感冲破他的三观。
——原来人坏起来当真会对别的生命肆意释放恶意。
后来,季语慎领着他去见那群绑匪,告诉他:“随你怎么玩。”
季时岸反问:“我把他们杀了,你会送我去坐牢吗?”
季语慎似笑非笑地吓唬他:“可能会吧。”
没关系,他不怕。
季时岸在屋子里找到一根白色棒球棍,握着它走到绑匪们面前。
他们在哭嚎,在求救,在咒骂……在什么都好,他不在意,听不进去。
他选了一个瘦小男人,把他的双脚拉出来摆放好,双手握着棒球棒对准脚腕狠狠砸下去。
“啊!!”男人的痛叫声震耳欲聋。
“啧。”季语慎用食指头挠了挠耳朵,故作疑惑地问,“真的有那么痛吗?小蠢货。”
“也许吧。”
季时岸随口回答,把第二个人的双脚拉出来摆放好,按同样的砸法砸下去。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第五个人吓尿了,恶臭的尿水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好恶心啊……”
季时岸在笑,也在流泪。一双猫眼清澈透亮,眼底却深埋无言的痛,像一个无辜又绝望的小丑。
多可笑啊,他的三观与人生就是被这样一群蠢货摧毁的。
当然,主要得怪他自己太愚蠢无能。
“砰”,他挥舞着棒球棍朝绑匪脸上砸过去,砸得他头破血流,大声惨叫。
有这么痛吗?有吧,有的。
但他回不了头了啊。
他把所有绑匪砸了个遍,听着他们的痛叫,看着他们的惨状,没有报复的快乐,只有无能的绝望。
季语慎像一个洞察人心的魔鬼,用蛊惑的语气询问他:“这样就够了么?”
不够啊,当然不够。
可他把所有人杀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以命偿命吗?终结痛苦的根源吗?
他没有权利选择是否作为人类出生,还没有权利选择是否作为人类活下去吗?
“砰”,季时岸挥舞着棒球棍朝季语慎胸膛砸过去。
他居然古怪地笑看着他,站在原地挨了这一棍,一声不吭。
“为什么这样害我?”
“因为我在尽父亲的责任呗。”
他需要这种毒蛇兼神经病父亲尽责任么?
当然不需要……吧?
后来,季时岸为妈妈写《羽化》时,想来想去,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把他教成美好纯良又愚蠢无能的人。
与现在的他愚蠢无能得不一样。
但他身体里流着季语慎的血,可能遗传他的神经病基因,就如一颗深藏起来的地雷,不炸则已,一炸要命,毁人毁己。
季语慎当了那个引爆地雷的人,有意无意地引导他去冷静地处理。
处理的方式不一定对,他也不是一心为他好……但是,结果利大于弊。
比起原因,他更在意结果。
季时岸不会放任自己成为神经病,但改变不了自己是个蠢货的事实。
他戏谑地回复曲明因:“我会因为蠢货祸害变成蠢货。”
“你本来就是蠢货,别甩锅给我!”
曲明因生气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胡乱地蹭了几下,他居然不对劲起来了。
他故意坐在他身上来回挪动,反复碾压,并弯腰用舌尖舔了几下他的耳根。
“现在允许你甩锅给我了!”
季时岸偏头躲开他的嘴,讥笑他:“说你蛇性本淫都是夸你。”
“是啊是啊,我以前也是天天夸你禽兽不如啊!”曲明因又用力地坐了他一下,“我看你现在真的不如禽兽了!”
季时岸闷哼一声,暗骂一句,漂亮蠢货就会谋杀亲夫。
曲明因伸手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钥匙,给自己的手解开手铐,立马给他另一只手拷住。
“你的手时刻都想杀妻证道!”
“哦。”
“哦你个头!”
“扶我去洗手间。”
“你昨天不是挺能的么?”
“我今天想享受娇妻服务。”
曲明因的脸颊瞬间红透,眼里与唇边爬上笑意,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怦怦直跳,一头凌乱的头发散在肩头,衬出他慵懒勾人的娇妻情态。
“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