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远,温漾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远处驶来一辆全黑的卡宴,在她面前停下。
她坐了进去,车子很快开走。
——
江攸宁今天一直不在状态,耳边一刻不消停的噪音让他难以专心停下来学习,脑子里的神经始终高悬,太阳穴青筋跳动。
喻荞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戳他,“攸攸,今天……在校外和你一起的人是谁啊?”
江攸宁脑子昏昏沉沉,根本分不清现实还是想象,只知道一直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很多人在说话,好似要把他的头生生劈成两半才肯罢休。
他敷衍丢下一句:“没谁。”语气极为淡漠。
许是平时江攸宁对喻荞百依百顺,态度不算热络但也绝不冷淡,甚至称得上温柔。
突如其来的冷漠和不耐烦让喻荞一瞬间跌入冰窖,被人狠狠兜头浇下一盆冷水,瑟瑟发抖。
滞涩梗在心口,一口气出不去进不来。
他对她的态度很难不让人和今天遇见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他们的关系真的比她想象中亲密,所以他才会一见了那人就对她这样坏。
她没有再开口,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面前的试卷只字未动,黑色墨迹却悄然晕开,再扩大。
像少女的悲伤心事。
罪魁祸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等到快放学,痛到爆炸的头终于好了一点,意识才逐渐回笼。
他猛然惊醒,自己刚刚对喻荞做了什么,心底一片慌张。
他偷偷用余光瞄她。
喻荞正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刷题,手里的笔没停过。
江攸宁和她做同桌这么久,没见她这么认真过,说明她真的生气了。
江攸宁在心里咒骂自己,又踌躇伸手小心翼翼拉了她一点点衣摆,小声道:“喻荞。”
“干嘛?”她没看他,眼睛依然不肯离开试卷。
“那人是我以前的……同学。”他眨眨眼,想到什么,不敢看她,一双手死死揪着喻荞衣摆的小小衣角,像是拉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路过这里,来看看。”至于看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哦。”喻荞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他,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她是他谁啊,她什么都不是。
老同学一来,他就这么漠视自己。以后要是在一个学校,估计他都不会记得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江攸宁这时候因为自己嘴笨急得冒汗,恨不得扇自己两下。
喻荞心烦意乱,刚好下课,她放下笔,站起来出去透口气。
江攸宁刚想跟过去,宋以凡突然出现,唤住喻荞:“喻荞,我有点事找你。”
喻荞顺势甩开江攸宁,小跑过去:“就来。”
两人没走远,就在门口围墙处,从教室后门完全可以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攸宁本就在意这个人,此刻更是紧张得不行,泛寒的目光死死锁定两人之间,眼尾无端漾起一抹红。
放在桌面的手紧绷成拳,全身用力到微微颤抖。
上次换座位前面人变成了一个女生——张以乐。她转头从书包里拿东西,无意间瞥见江攸宁有些狰狞的状态,愣了愣,小声询问他:“江同学,你还好吗?”
江攸宁猛地松了力,神态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狰狞没有出现过。
他机械一笑:“没事。”
张以乐见他确实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便也没再过问。
江攸宁再次将视线投向门外,宋以凡不知道说了什么,对面的人巧笑如嫣。随后,宋以凡递给喻荞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二人离得极近,江攸宁甚至能看见喻荞素来敏感的耳朵因别人口中呼出的热气而一瞬间烧红。
“啪”的一声,江攸宁手里的黑色水笔折腰断裂。
水笔刚换不久,墨水充足,此刻随着笔壳的碎裂,粘稠乌黑的墨水飞溅出来,大半堆积在江攸宁的试卷和浅白校服上。
他从来都干干净净,校服没有一丝污渍,更别说墨迹。
他收回目光,拿出餐巾纸缓缓擦拭。
喉间酸涩严严实实堵住喉咙口,不敢张口,怕眼泪便会跑出来。
一直到上课铃响,喻荞终于回来。
江攸宁桌子已经擦拭干净,那支断成两半的笔安静躺在纸上,缓缓渗透一层又一层纸巾,企图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喻荞看到了,她想问,又想起刚才的别扭,还是没张开嘴。
上次就是她哄他的,这次怎么也该轮到他哄自己。
她将礼盒小心放进书包,心里想着等下攸攸要是和她说话,她就大发慈悲给他个台阶下。
想到这里,喻荞紧绷的唇角终于勾起。
落在江攸宁眼里,却无比刺眼。
别人送她东西她就这样开心吗?
还真是,一点都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