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清一路吹着口哨，心情很是美好。

他还没忘记墨书今晚要做饭，看他早上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可要好好尝一尝墨书的手艺。

回到家，却发现等没开，屋里一片昏暗，难道人不在家？

灯唰地一下打开，刺眼的灯光炫的两人都眯上了眼。

谢惟清一眼就看见低头坐在沙发上的墨书，很快墨书也抬头看向门口，只是眼里一片茫然。

墨书彻底忘记了做晚饭的事情，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家的，只觉得一路上浑浑噩噩，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太清。

“墨书，你怎么了？”谢惟清看出他状态不对劲，有点担心，把书包放桌上走过来试探地问。

墨书张开嘴，嗓音很沙哑，“没什么，今天我去见李柔了。”

谢惟清了然，怪不得心情这么不好。

墨书简单地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和谢惟清说了一遍。

谢惟清叹了口气，安慰道：“墨书，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不想再让他再受这件事困扰，谢惟清换了个话题，“吃过晚饭了吗？”

墨书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中午答应了谢惟清什么，朝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我忘记做晚饭了。”

“没事，我们出去吃吧，正好吹吹风，散散心。”谢惟清伸手把墨书从沙发上拉起来。

因为坐得太久，墨书整个身体早就已经麻了，只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放在这个上面，被谢惟清这么突然一拉没站稳，身体直往下坠，谢惟清眼疾手快搂住他，才没让他摔到地上。

墨书扶着谢惟清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走吧，出去活动活动。”谢惟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想着顺便找点吃的。

墨书几乎贴在他的怀里，清晰地感受到他强有力跳动的心脏，莫名的感到很安心，听话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路上还有不少人，谢惟清和墨书两人走在路边小路上，微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

两人脚下踩着被风吹落在地的各种花草树叶上，发出吱吱脆脆的声音。

一转眼，已经到了九月底，晚上微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空气中飘来桂花浓郁的香味。

墨书深吸一口气，倒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穿的单薄，短袖短裤，风吹在身上，竟让他觉得有一丝凉意，缩了缩肩膀。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谁都没主动开口。

墨书想起李柔的话，或许她真的没有感觉错，他们也许就是一类人。

从开始到现在，从墨书迫不得已要独自一个人面对生活，从他来到这个新的环境，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

在这里，他好像没办法依靠自己决定事情的发展，人生的走向，自己的生活似乎都得依靠走在身边的这个人。

墨书撇过头去看谢惟清，眼神复杂，谢惟清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呢？

“墨书，你的梦想是什么？你以后想做什么？”谢惟清突然转头，对上墨书的视线，没头没尾地问了个问题。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墨书有些慌乱，他移开视线看着前方，认真思考着和谢惟清的问题。

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其实很久之前想过很多，只是自从父亲去世后，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意义好像并不大。

那段日子，墨书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去过。

看着谢惟清认真的脸，他突然有一股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一直想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努力赚钱，让我爸下半辈子不用辛苦工作过上好日子。”

这是曾经他最想实现的梦想，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你知道吗，我爸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我特别特别好。”

墨书声音平静地像不起，就好像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小时候，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他总是担心别的小朋友欺负我，每天早上我上学的时候，都会给我装上满满一书包的糖果，让我到学校就把它们分给班上的小朋友们，这样他们把时间都花在吃糖上，就没空取笑我了，从幼儿园到初中，一天不落。”

“他没文化，正经单位都不愿意用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干工地的苦力活，每天都要从早上五点工作到晚上九点，特别辛苦，我经常看他偷偷咬着牙揉着浑身都疼的身体，但是只要一发工资，永远都会先给我买新衣服新鞋子、新练习资料，买他了解的当时学生们最流行最喜欢的东西。为了我能更好地长身体，他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饭。你知道吗，刚开始我都吃吐了，特别难吃。”墨书的声音有些哽咽，谢惟清满眼心疼地看着他。

“一开始连很简单的青菜都炒不熟，可是他每天都练每天都练，还专门跟做过厨师的同事请教学习，后来连很有难度的文思豆腐他都能做的有模有样。我就跟他说，‘爸，你别再去工地干活了，太辛苦而且也不安全，不如开个小饭馆吧，生意肯定不错，我放学没事也可以给你打打下手。’他笑的特别开心跟我说，‘儿子，你这个想法真不错，等把这次的活干完，老爸就看一看有没有好地方租一个，咱爷俩开个小店，以后你找女朋友也有面儿。’我们俩那天真的特别特别开心。可是……”

墨书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把快忍不住流出的眼泪强忍回去。

“可是第二天他就从……从工地楼上摔了下来，我再见到他，我……都已经认不出他了。”

谢惟清听着他亲口说出这件事，不由得心里一颤，看他痛苦压抑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但他明白，墨书在宣泄一直以来的情绪，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听他倾诉，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好长时间，走到了路上几乎只有他们俩人了。

墨书整理了一下情绪，同样的问题问着谢惟清，“不说我的事了，你呢，你以后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