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找不到出路,堕落、糜烂。他父亲怕他沾上了脏东西,怕他最终去碰危险物品,而且实际上,他确实,已经有这个趋势了。他母亲宋佳琪在他昏迷的床前,那样跋扈张扬、行事强硬的女人,哭得蹲在他床前,涕泪满面。
找了医生来,秘密查了他身上,有没有可疑的孔眼,看他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以及和岛里女人牵扯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绯闻,黎家的家主虽然并不觉得,男人的风流韵事有什么丢人的,但是黎家三少爷年龄不大,名声坏成这样,于家声不好。最后下了个决定,几个保镖不声不响把黎俊哲拖上了飞机,飞去了东南亚的某个岛上。他父亲黎英鸿坐在飞机里,黎俊哲坐在他对面,目光也不敢去直视他父亲,飞机穿行在云层之上,云层下面是漫漫无边、白天是蓝色,到了晚上,却是漆黑一片的无际海洋。
飞机降落停机坪,四周都是茂密的热带植物,空气炎热潮湿。舱门推开,四周站了一圈荷枪实弹的迷彩人员,为首的一个男人,脸上涂着油彩,坚硬高大,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黎英鸿与黎俊哲和助理一起下来时,在随身所带的翻译人员的连接下,双方握了个手。之后,那男人就带了挑剔与审视的目光,神情冷邃地注视着那位面容苍白在男人里却英俊得过分的消瘦少年。
黎俊哲衣服空荡荡地穿在身上,一向是暴脾气,那种“不善”的眼光,在他这里,同样得到了他的“不善”的回馈。高大男人微微一皱眉。
黎俊哲相当冷静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从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到被他父亲放逐的家庭废物,他父亲上飞机前,对他说的一句话是,“死在外面,也是死,死在这里,也是死。你不如死在这里。”之后便带着助理和翻译,全部飞走了。
真是一段难捱的岁月啊。
累得生无可恋,躺在沼泽的湿泥地里,浑身都是沼污,他会想一想,那个鼻子有些钝钝的,嘴唇小小的女孩。让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是否还能认出他来。她也在学画画,不知道现在画得怎么样了。
当然,也并不觉得,和她有什么发展。他并不喜欢她。家里老四,也许是合适她的。她和老四,很配。
对手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他头往后扬出,鼻血和泥水在空中划出弧线,在轻微的脑震荡,和痛觉短暂的迷失里,他想,他不在的日子,她和老四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没有什么思念,他适应了这里。
“嘿,黎。”
也不知道是多少时间之后了,他身上因为始终有一种“濒死”的无所谓感,所以在这里,总是被打被揍得遍体鳞伤,却从未吼过一句饶,因为这样,倒渐渐获得了他们的一些尊重。
岛里有专门为他们这些人建造的小型酒吧,一般对抗性训练结束之后的短暂休息时间,大家都会到这处酒吧来消遣放松。
和他说话的男人,是一个棕色皮肤的大块头男人,吧台边,黎俊哲用酒杯和他碰了碰。因为对时间的流失没有概念,所以他对于自己皮肤变得黝黑,手臂上也鼓胀起肌肉的变化,也没有多少感知。
酒吧里,靠海面的卡座上,散坐着肌肉遒扎、块头硕大的男人们,而他们的膝盖上,大都坐着一个女人。黎俊哲单独坐在吧台边,所以男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黎俊哲完全能听懂他们说话的意思,几种语言都没有问题,但是他仍旧保持用汉语对话,这样这里的男人们,有些还通过他,从他这里学到了一些简单汉语对话。
男人叫艾登森,来自哪一个不知名的小岛,黎俊哲就不清楚了,只是相处里,知道他所在的地区不算安平,他被派去武装镇压,他队友为了领功,用炸弹炸死了一个平民部落,他后来不动声色把自己上司和队友炸死了,就开始亡命天涯,到了这里来。
黎俊哲刚来,武装格斗是他教的,据说是报酬丰厚,黎俊哲和他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