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防震墙轻微抖动了一下,空气中浮起一缕未散的电子尘雾。
【警告:区域S-Grid-1权限污染指数上升】
【推测源:身份回流异常 / 追捕单元部署中……】
【城市自动响应机制启动】
提示音不带情绪,却在神经层扎出一股刺麻电信号。
马亦起身,她语气沉着:“追捕?”
Devourer点头,眼神落在跃迁门的接口指示上:“身份残留触发了区域感应器。我们有十二分钟。”
“喵觉得足够了。”猫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短暂地从她肩上蹿下,在空中轻盈地化作一道弧线,又无缝地消失,重归她的神经外环结构。
没有再浪费一秒。
他们迅速离开藏身点,跨过半垮塌的数据导管平台,奔入一条条狭窄而斜向的临时通道。马亦奔跑时拉低伪装披风的边缘,右臂顺势从腰带处取出信号抑制模块,与Devourer同步启动低频遮蔽协议。
空气变得异常压抑,仿佛整座城市都正往这一区域“倾斜”。引擎声从远处层叠而来,如野兽穿透高楼的嘶吼,一波波索引频率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意图挤出一切异常变量。
突然,马亦猛然止步。
她看见一名老妇。
她身穿织布披巾,蹲在废弃结构旁,正熟练地拆卸一枚老型号感应器。她使用的是精工制的嵌入式分离器,操作手法一气呵成,仿佛不是在逃亡时代的废墟中,而是在某种仪式般分解历史。
马亦快步掠过她身旁,几乎没想打扰。但老妇忽然低声道:
“你不是这里的。”
马亦并未停下,只侧头扫了她一眼。
老妇放下手中器具,缓缓站起,目光沉稳地注视着她:
“往南六巷,有一处通讯残区。那里曾连接过主系统之外的频段。如果你们在找人……不如去那里。”
马亦微微眯起眼,身体没有停,思维却已开始高速运转。这个信息来得太突兀,却并不无用。
她停了一步,回头问:“你为什么帮我?”
老妇笑了一下,笑意极淡,却异常真实:“我不帮你。”
她转身,继续拆解感应器:“但我讨厌这个系统,比讨厌陌生人多一些。”
就在这时,远处拉响警报,一束束警示光柱刺穿天顶,一队“净化者”单位疾速跃升而来,犹如狩猎本能启动的掠食机器,燃烧着推进装置,从城市高空层次压下。
马亦没有选择南六巷。她和 Devourer眼神一对,默契达成决定——按原计划执行。
他们立刻穿过中层结构接口,切换至隐藏路径,贴近墙体滑入震荡带,一段能短暂遮蔽信号的旧通讯管道。他们脚步交叠在数据层面,如同步于系统之外的脉动。
一束激光扫射而至,热浪灼烧着旧墙体金属表皮,尘屑飞散,警报持续轰鸣。
前方通道忽然一暗——
传来脚步声。
但这次的节奏,与追捕者不同。像是有意让人听见。
一个身影立在废弃信标台前。
似乎举着一段破损严重的储存芯片。芯片边缘烧焦,通电节点闪烁着红光,像还在挣扎传输最后一份数据。
身形瘦削,衣着整洁,穿着深褐色旧款工装,胸口别着一个用旧式接收模块自制的信号放大器,脸上挂着一抹明媚、得体、过于阳光的笑容——在这个场景里,格外不合逻辑。
“你们在找这个吗?”这身影的声音略带调侃。
马亦微微偏头,目光如扫描光束般打量对方。
Devourer并未接近,而是低声问:“你,是谁?”
易水笑着回应:“叫我易水。不是敌人。”伸出手,芯片光芒一闪,“也不是朋友。你们手上的数据,是Δ闪日志残段。而你们缺的——是第二段钥匙。我知道它在哪。”
马亦眯起眼,声音低冷:“条件。”
“带我一起。”
易水的笑容不减,轻声补上一句:“我知道你们准备的入口……不只属于你们。”
净化者飞行装置的推进声愈发逼近,火焰划破远方街区的顶层。
时间的窗户正在关闭。
马亦与 Devourer交换了一个极短的眼神,确认——可以接受风险。
“走。”
她果断决定。
三人同时转入阴影深处,像一道数据流滑入未授权的系统接口,街区寂静无声,只留下警报回荡在高层结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