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她终究是不同的。
许在安出生时便遭遇亲生父母丢弃,是养父将她捡来抚养长大。
她的养父许明是位混迹于江湖的剑客,吃饭的家伙便是他那一身武功和他的“老朋友”——寒刃,他身持二十多年的剑。
像其他以此谋生的剑客一样,他游走于黑白两道,接受雇主的委托,执行刺杀任务。不杀妇孺与无辜之人是他一贯的原则和底线。
本以为此生只能与这刀口舔血的生活相伴的他,在一年寒冬,被一个人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生命中。
他刚处理完上一个单子,正四处寻找暂避风雪的地方。他的刀还滴着粘腻的血,落在雪地里显得那么刺眼。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就近的寺庙,刚寻到一个避风处准备稍作休息,便听到一声孩童的啼哭声。他先是被惊了一跳,而后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篮子里的婴儿因为饥饿哇哇大哭。
他将她抱起,便再也顾不得休息,将孩子护在自己的外袍下,便朝着寺庙外那漫天风雪中走去。
没有经验的他以为孩子是生了病,便急忙往医馆赶去。从大夫那儿得知孩子是饿了后,他知乡邻王氏刚诞下一子,便急忙寻到她家中。
他先前于王氏有恩,王氏自然没有推脱。利索地接过了他怀中的孩子,让他在此等候,带着孩子去了卧房。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抱着孩子从房中出来。孩子在她怀中正睡得香甜。
“这孩子想来应是饿了好几个时辰,你捡到她算是早的,再晚上那么半天一天,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你刚说...你是在一个寺庙捡到她的?”
“一个很偏远的寺庙,想来是遭了父母遗弃。”
“真造孽啊,无人寺庙里面,难免会有狼群出没,这是没给这孩子留活路啊。”
许明的拳头慢慢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王氏注意到他攥紧的手,忙道:“你啊,可千万别做傻事,身上少背一条命债总是好些的。”
后又疑惑道:“话说,你真打算抚养这个孩子?”
“嗯,终归是和我有缘,总不能再将她丢弃。”
“你怎么养?你自己都整日为生计四处奔走。她就是个襁褓婴儿,你又没有夫人,你..”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对他说:“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养吧?”
扑通一声,许明跪在了她的面前,又是咚的一声,他的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并未抬头,只是出口恳求道:“帮帮我吧,也可怜可怜这孩子吧!我这么多年也攒了一些银两,我会照平常人家乳娘的标准付你报酬。我每月也会再另外给你银钱,权当是照顾孩子的钱,待到孩子大些,我也不会再麻烦于你。”
“哎呦,你这是做甚,快起来快起来。”王氏忙将孩子用一只手和胳膊夹住,另外伸手去扶他。
他见她不便,也即刻起身。
只见她神情中仍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我倒不是不愿帮你这个忙,无非是多照顾一个,还可与我家那小子做个伴。只是......你也知道,我夫君那边,怕是不好说。”
许明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去和他商量。”便转身出了门。
王氏到最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丈夫那么轻易地就同意了这件事情。
过了几日,王氏突然想到怀中的孩子似乎还未给予姓名,便问一旁正用布擦着剑的许明:“孩子的名字你可取了?”
许明擦剑的手顿住,眼睛从手中的剑挪到孩子身上,目光所及,温柔之至。糙汉的脸上挂上了让人有些陌生的笑容,接着便听他说:“随我姓,就叫许在安吧。”
王氏听了名字,笑得开心打趣道:“许在安,这名字好啊,老许,别看你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取的名还真不俗气!”接着又晃了晃襁褓中孩子的小手说“在安啊在安,你说你喜不喜欢你爹爹给你取得名字呐?”
小在安不语,只是不停地咯咯笑。
“看来我们在安很喜欢呢。”
就这样,许在安在王氏的照顾下长得白白胖胖。许明接的单子更加的多,他有了女儿,就是有了动力,也有了牵挂。
待到许在安稍大些的时候,许明便开始教她练剑,在这件事情上,他总是很严厉。
许在安被剑割伤的时候,看到徐明的神情里没有一丝心疼,全然冷漠的时候,一气之下无声哭着跑回了房中落锁。她不明白,为何之前满目慈爱的父亲,变了一个人。
也是在许在安慢慢长大时许明才知觉自己渐渐衰老。他既不能护她一生无虞,那就必须让她自己成长,成为她自己的依靠。
与其说许在安争气,倒不如说她在和许明赌气。这一赌,便是八年,他用了八年将自身技艺传授于她,她用了八年将他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