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老鸨闹事风波过后,余初音的铺子太平了两三日,紧接着又来了一群人,来的是一群无赖小混混。
为首的老大二十五六的年纪,体型精瘦,身穿破衣,脑后绑着小辫,脖间坠个铜钱,腰间挂满杂物。挂满杂物这点与沐子岚风格相似,但沐子岚坠的是玉佩香囊,而此人腰间挂的是短棍、匕首和酒葫芦。
混混老大趿拉着鞋,晃着极不正经的身子走进铺子,一进门就猛拍柜台嚷道:“掌柜的!”
余初音见进铺子的是五六个装扮邋遢的人,不由地皱眉,她上前迎道:“各位客官,请随便看看,现在小店开业大酬宾,可以打八折。”
混混老大甩了甩额前碎发,露出底下缺了一小块的断眉,咧开嘴笑道:“哟~还是个貌美的小娘子,不过老子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坏了规矩,这一带都是老子的地盘,你若想在这儿开店,每个月得孝敬老子二两银子。”
原来是个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这开个店可真不容易。余初音心里叹气,面上却翻了个白眼,冷脸道:“要钱没有,慢走不送。”
“嗐~”混混老大吃惊,居然还有小娘子不怕他的?他又猛拍了几下柜台,目露凶光道:“我再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交是不交?”
不料余初音却盯着他的手道:“你这手烂了多久了?”
混混老大下意识缩回了搭在柜台上的手,那只手从手腕到手肘长满湿疮,他用布条缠了,但布条间还是能隐约看到底下溃烂的皮肉。
他吼道:“你管老子的手做什么?老子现在和你谈的是孝敬钱。”
“两只手都这样?”余初音答非所问。
混混老大一怔,大概是觉着没唬住余初音很没面子,怒道:“你再胡扯,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砸了你的铺子。”
余初音冷笑一声,不急不缓道:“就算你砸了我的铺子,你的手该烂还是烂,你这烂处我看有些日子了吧,平日一定瘙痒难耐,夜不能寐吧?要不咱们做个交易?”
被戳中痛处的混混老大脱口而出地问道:“如何交易?”
“我帮你治手,你别来找我麻烦。”
“你会治病?你不就是个卖…”混混老大环顾四周,继续道:“你不就是个卖动物的吗?你能治病?”
“嗯。”余初音点头,“卖动物不假,但动物也会得皮肤病,我能治动物,自然也能治得了你。”
这话把混混老大气得跳脚,招呼着手下作势就要砸店。只听余初音又道:“你想清楚了,我这店可是金吾卫统领罩着的,砸了你可别后悔。”
混混老大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那群金吾卫他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迟疑片刻,放软了语气问道:“你真能治老子的手?”
“嗯,治不好你再砸店也不迟。”
“有道理。”混混老大甩了甩额前碎发,露出个痞笑,“好,老子胡半山就信你一回。”
混混胡半山是神武街上的小无赖,成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聚集了几个小弟,靠在神武街上收保护费过活。
有些胆小怕事的掌柜,不愿同这种无赖纠缠,每月破财消灾,给个一两银子打发了事,但遇上态度刚硬的掌柜,他也不敢真砸人家铺子,毕竟京城的金吾卫也不是吃素的。说到底胡半山就是个虚张声势、欺软怕硬的主。
接下来的几天,胡半山天天往余初音的铺子里跑。余初音将他手臂上的布条拆了,给他抹了清凉的草药膏,还写了张药方让他抓药煎服,并让他戒酒戒辣。
让他不吃辣可以,但不喝酒怎么行,于是他抗议道:“让老子不喝酒可不行,不能喝酒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那你喝吧!不怕湿疮爬满全身你就喝吧!”余初音一句话治得胡半山服服帖帖。
书铺掌柜杨书羽见胡半山一天进出隔壁铺子好几回,不免担心起来。这日胡半山前脚刚离开,杨书羽后脚就钻进余初音的铺子。
余初音正在收拾草药,见是隔壁的掌柜,招呼道:“杨掌柜,有事?”
杨书羽面露担扰,开口道:“那个胡混混是不是为难你了?纠缠着你要孝敬银子?若是为难你,不如给点碎银打发算了。”
胡混混?余初音听明白他说的是谁后,忍俊不禁道:“没有,他没为难我。”
“那他为何一日进出你铺子好几回?这人是个泼皮无赖,余娘子你可要小心些。”
“嗯,那人虽看着一副凶悍样,但其实就是个花架子,你若是给他交了孝敬钱,我建议你下次别给了。”
杨书羽一怔,他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为息事宁人,他的确向胡半山交了钱,他尴尬道:“没事就好,咱们是邻居,若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来书铺找我。”
“好的,那我先谢过了。”
再接下来的几日,不光胡半山一天往余初音铺子里跑好几趟,连隔壁书铺的杨书羽也至少跑三趟,不是借个东西,就是还个东西,再不然就来送借东西的谢礼。
杨书羽还热情邀请余初音去他的书铺坐坐,余初音盛情难却去了一回。书铺也是上下两层,二楼还捎带着出售些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