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兰泽话说得置地有声,别说玲妃跟医官,就是乌榕时都诧异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尹兰泽。虽然之前尹兰泽对他坦诚过念罗欢香雾的事,也把东西给他了,但谁知道这不是让他提前卸下防备的举动?毕竟这香雾,能弄到一次自然也能弄到两次,提给跟他说明确实能一定程度上得到他的信任。
然而尹兰泽此刻的行为彻底打消了他的这种猜测。
玲妃一边示意医官给尹兰泽清理伤口,一边道:“你说什么糊话!难道要生生疼死自己吗?乌榕世子跟你又不是外人,你们是两口子你在这里逞什么强!”
尹兰泽这会儿也确实感觉到难绷了。他觉得欲望上升不可怕,可怕的是疼。
医官说身体疼,但更准确来说是四肢疼,感觉有数万枚倒钩在一点一点挑他的血肉。可如果只是这一种感受也就罢了,心里的空虚感也如影随行!
尹兰泽的眼白变得腥红。
胶人的血液是蓝色的,按理说就算变也该是变得更蓝。但他们头部的血液会受到情绪影响,显现出不同的颜色。
医官越看越不对劲,想了想却没有说。乌榕时注意到他的神色,却也没问。
玲妃这时示意所有人出去,屋里便只留下了尹兰泽跟乌榕时。
乌榕时左右为难。如果是其他问题,就是冒着危险他也会选择救尹兰泽。可偏偏是需要他做那种事。如果他们真的到了那一步,以后将会面临十分尴尬的境地。
尹兰泽已经快疼得说不出话来,勉强挤出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乌榕时去倒了杯冷水给尹兰泽拿过来放到床头:“你确定能撑那么久么?”
尹兰泽也不知道。但他也不想跟乌榕时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从理论上说,在短时间内他跟乌榕时绑得越紧越安全,但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强行绑定。真要是有这么一着事,以后他们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总会觉得别扭,那太影响长期合作。
“顶多疼晕了。”尹兰泽的说话块已经低得快听不清,“难不成还真能、真能疼死我?”
“或者我现在就带你走,去我的舰队找医疗组想办法。”乌榕说这话时离尹兰泽格外近,几乎是耳语。他不希望这屋里有什么东西能听到他正说的事。
“到了我这药性也解了。而且万一真的从这走……”尹兰泽大概是疼得很了,停顿粗喘了片刻,“万一我真出什么意外,你很难对上面交待。到时肯定会有人借此为难千德王府。”
之前他是打着胃疼的名义要提前回去,那跟这是两回事。
他现在要是出什么事,那就会连累乌榕时,可不止他们麻烦,还有他弟。
他从高处摔下来那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阶段,所有人都为了规避麻烦不再跟他联系,只有方小霍一个人照顾他,要不就没有他后来的成就。所以无论如何,他得把他弟安排明白。
“行了你快出去。你再在这待下去,有些事没有也变有了。如果玲妃问,你就说是我要这样做的。以后我会跟她解释。”
“可这样也很牵强,你别忘了我们前两天……他们会不会反倒怀疑?”
“怀疑也没办法。”尹兰泽用力扭紧床单,“你快走,你在这我更难受。”
汗像流水一样从脸上滑落,尹兰泽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眼前好像走马灯一样闪过许多场景。过去的,最近的,一幕幕一条条,哪一次都不轻松,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糟糕!
乌榕时也觉得这不对劲。念罗欢香雾他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东西是霸道,但是也不应该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再说之前去敬胶神,那么多人在场,尹兰泽几乎没有单独一人行动的机会,哪有可能就他一个人闻了那么多的香雾?可就只有尹兰泽一人发作这么严重!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床都被汗洇湿了,这得疼成什么样?
乌榕时去找玲妃:“殿下,情况好像不太对。您要还是让医官再进去看看。”
玲妃马上看向医官:“怎么回事?”
医官这才道:“殿下借一步说话。世子妃这情况,不像是念罗欢香雾这一种药导致的结果。”
玲妃道:“什么意思?”
医官说:“如果只是念罗欢香雾,的确会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但是应该不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他之前是说过“剧痛”、“有风险”,可他说的可不是这么大的风险。现在这看起来都要有生命危险了。
他当时其实是猜着玲妃的心意来说的,毕竟按常理分析,玲妃肯定希望尹兰泽跟乌榕时在一起。那么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谁知道背后是谁指使?他当然不能想什么说什么。
“我怀疑兰泽殿下不止中了念罗欢香雾的毒,还有其他什么毒素。”医官说,“安全起见要不还是尽快给他做个血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