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乐言早就相约一起终老,我们成为法眷日后自然是同进同退的,因此我对于钱财用度自然不会瞒着她。”提到乐言,娑昕不同于之前的回避,眉宇间浓烈的那抹温柔让对方普通的样貌都添了几分姿色。
然而这神色转眼即逝,想到再也无法见到乐言,娑昕的泪水又滴落下来,她语速飞快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当日的事情、还有衮迟鹧的事情,这些的确都是她胡说的,她才是那个被授意之人。早在一年前,她就被人收拢,开始的时候是传个信,或者在某处画个符号,后来慢慢地演变到现在。
承德太子神情恍惚听着娑昕的证词,他竟然没有从对方身上发现半点破绽。可真是无能,他无奈苦笑摇头,这次算是长见识了,难怪姨丈曾说女子会骗人,越是好看的就越会骗人。
如今这容貌一般都如此,承德太子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也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这种骗人的。
江萦楚压根没有在意承德太子的想法,她更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果然如她想象之中的一样,比起获得实力她更喜欢这种解开谜题的感觉。
娑昕现在也不用江萦楚催促,此时她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抗拒。神色缓缓地恢复平静,唯一能够看得出她心中情绪的,便只是那不停摸索发簪的手。
娑昕是个浑身弱点之人,她的父母送她入宫便是为了入宫的纹银六两,后面更是每每搜刮,在娑昕没想开的那些年,若不是因为乐言她早就被饿死。
然而父母之恩大过于天,娑昕想要挣脱却根本无计可施,也是因此她被有些人注意到也是正常。
“乐言那日是为了我才去的药圃,她想要阻止我,让我悬崖勒马。”娑昕深呼吸,她似乎想要更多的力量支撑自己说完一切:“那时我本来在冰库之中外面的事情都交给小太监,小舟子当时正在放血,血液容易凝结因此我需要给血液放入药剂防止凝结,可谁能想到乐言会突然出现。”
她看向江萦楚诉说:“衮迟鹧的确并非指使我等之人,可是我所言却未有假话。与我一起的那一个小太监,是真真切切地曾与其有过交集,两人曾经交换过东西,我没有撒谎。”
江萦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这个回头再说,你继续说当日的情形。”
娑昕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有这样一对父母,她想要不被身陷泥潭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会倒卖宫中的药材,也是为了满足父母的私欲。
既然无法用武力挣脱,娑昕能想到的便是尽可能地满足对方的要求,让其不要捣乱。以期在30岁的时候离开皇宫,到时她和乐言找一个陌生之地,两人平淡余生。
对此乐言也是表示赞同,她自幼无父无母这才自卖自身入道宫中,两人既然已经成为法眷,自然相互扶持。
可以说乐言就是娑昕的支柱。
然而……命运再一次捉弄了娑昕,即使是用尽所有的心力去满足父母日益膨胀的欲望,对方还是在儿子和她之间,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儿子。
娑昕神色冰凉,眼神无波无喜,仿佛早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其实在那个人联系我说我父母为了能够给弟弟娶亲将我换亲之时,我并不感到惊讶毕竟早有预感,只是我未曾想到那女子的兄长早在数年前已经入土深埋。”
她有些诡异地勾起唇角,眼神中带着挑衅:“这位姑娘你可知道,他们给我的奖励是什么?”
“我让他们杀死我的亲生父母,还有我弟弟未婚妻的全家。”
娑昕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癫狂,江萦楚不意外对方最后的选择,她将帕子往前推了推:“擦擦泪吧。”
听到江萦楚这话娑昕这才不自觉地拂过自己的脸颊,诧异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乐言便是我仅剩下的那一丝眷恋,可是我未曾想到,就因为那日我的疏忽,竟然竟然被乐言听到了。”娑昕有些痛苦的呢喃,然而她的心在那一刹那被攥紧,昔日的痛苦再次笼罩。
人生的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将所有的规划打乱,娑昕也从未想到自己偶尔的一次披露,会让乐言对于她的事起了心思。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但是凭借娑昕和她人见面时所露出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让乐言猜到自己的这位闺中密友,将要做一件很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
乐言十分聪明,她知道若是自己和娑昕坦白,恐怕对方只会敷衍自己然后更加小心地行事。因此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盯梢。
寿宴那日,乐言其实是在稍后的时间到的药圃,这里虽然宽敞通透,可是并非是毫无隐身之地。
也是因此,娑昕以及被害者小舟子都没有发现乐言的存在。
可是那一名小太监却发现了假装照料石斛的乐言,其后的事情便不需再说,娑昕痛苦地紧闭双眼泪水冲刷着她的脸颊。
“我此生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未曾和乐言坦白一切,若是能够说出来,当日她便不会前往药圃,也不会出事。便是我最后杀了那小太监,却也无济于事,乐言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眸。”
“我好恨!我恨我自己,可我也恨那些人,那些贵人们,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为什么我们想活着就那么难?”娑昕声嘶力竭地喊着:“所以,我告诉你姓衮的有问题,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查下去!”
“查下去,算是我求你!”
“求求你,查下去,把那些不把我们当人的人拉下来。”
娑昕目呲欲裂地大喊大叫,江萦楚心中一惊,连忙探向对方的手腕,然而未曾搭上娑昕的口中喷出一道鲜红,洒在女主的半边袖子衣裙若点点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