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程觉得谢峤这几天不太对劲。
上课不睡觉也不走神了,还会认真写笔记,课间也不去球场,偶尔还会皱眉看两眼窗外,脾气也有点阴晴不定,一点就炸。
本来还以为是由于摸底考的缘故,这天都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准备放假了,谢峤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问方以程,“走不走?”
方以程问:“去哪?”
“当然是回家啊。”谢峤伸手摸了摸方以程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烧了?”
“烧到四十度了,你赶紧叫救护车吧。”方以程一把拍开他的手,“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你不去打球?”
谢峤摇头,笔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去,没意思。”
方以程停下收拾的动作,安静地看着他。
谢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干嘛呢,真发烧了?”
“谢峤。”方以程认真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的。”
谢峤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我没事啊。”
果然不对劲!
但他没追问下去,谢峤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不会说的。
算了,先观察着吧。
于是方以程继续收拾东西,“那走吧,回家。”
在自行车棚的时候,谢峤又看了一眼操场的方向。
方以程开完锁推车出来的时候,觉得不太对劲,蹲下检查了一下车胎,“车胎好像漏气了。”
“啊?”谢峤回过神,也蹲了下来,“是漏了。”他伸手按了按车胎,橡胶表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痕。
“得先推去校门口修。”方以程说着就要推车。
谢峤按住他的手,“锁上吧,打车回家好了,天快黑了。”
方以程沉默片刻,把车重新锁好,“好。”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谢峤的余光一直瞥向操场,方以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只看见夕阳把篮球架拉出长长的影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谢峤渐渐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又开始在课堂上打瞌睡,课间和齐放勾肩搭背去小卖部,偶尔也会去球场投几个篮,但方以程总觉得有股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如果张鹏是只针对他一个人,那他没关系。
从小到大,他什么架没打过?
但这次不一样。
他不想连累方以程,方以程一个人在青林市,要是真的因为自己而出了什么事,方凌云从地球另一端飞回来都未必赶得上趟。
九月的夜晚还是很舒服的,微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齐放骑着小电动到的时候,谢峤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烤串等着了,还有半打啤酒。
“不用太紧张。”齐放吃着串,“方以程又不是什么弱鸡,他一米八多的个子往那一站,随便一拳就能把人打趴下,上次我被人堵,他那两下不就挺厉害的。”
“那是因为他们太菜。”谢峤喝了一口啤酒,“你都能随机撂倒一个。”
齐放看着他,放下串,又拿起串,“算了,等你买完单的。”
“主要是张鹏太他妈阴了。”谢峤想起方以程的自行车,车胎上的裂痕就像无声的威胁,“阴暗,阴湿,还他妈阴魂不散,还不如直接打一架。”
齐放由衷夸奖,“你语文挺好,词汇量好丰富。”
吃得差不多了,齐放打了个小小的饱嗝,“话说快放国庆了,去哪玩想好没?”
谢峤又开了一瓶啤酒,“去看我奶奶。”
齐放又问:“那程哥呢?”
“他应该回江州,要帮他妈处理点事。”谢峤刚喝一口,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烧烤店旁边的巷子里晃了一下。
等齐放上完厕所出来,发现谢峤的座位已经空了。
巷子里飘着潮湿的霉味,谢峤刚拐进去就被呛得眯起眼。
张鹏叼着烟,火星在黑暗里忽明忽暗,“挺有种啊,真敢一个人来?”
谢峤后撤半步,鞋跟碾到地上的酒瓶碎玻璃,“张鹏你他妈属王八的?说好单挑呢?”
“跟傻逼讲什么信用。”张鹏吐掉烟头,抬脚碾灭,“小学生才信单挑......”
四个身影从垃圾箱后围了上来。
张鹏掏出一把折叠刀,刀光映出谢峤冷峻的侧脸,“来,让哥哥教教你什么叫社、会、毒、打。”
等到齐放赶到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没什么异动了。
齐放忍着呛人的味道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摩西摩西?”
这是他和齐放两个人之间的暗号,如果不确定什么环境,就先报暗号试探。
谢峤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嗯。”
齐放放下心来,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扫过满地狼藉,几个男的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cosplay虾米,就差撒把葱花就能下锅了。
谢峤手里还把玩着张鹏那把折叠刀,他的指节有些红肿,嘴角也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