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地下车库,谢峤下车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以后绝对不要当工作狂。”他打开后备箱拿行李,卫衣下摆随着抬手的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半截腰线,“方以程你说是吧?”
“嗯。”方以程移开视线,接过谢峤手中的行李,“先当个及格的学习狂再说。”
爷爷奶奶正好过来小住一段时间,所以晚饭很热闹,吃了一个多月白人饭的方以程,胃里塞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中餐佳肴,他觉得自己还能还喝多一碗藕汤,但人多,又不太好意思去续。
谢峤直接拿过他的空碗站起来,“这藕汤我守了三个钟,还是砂锅炖的,隔三差五就要去看火,你不喝多两碗都对不起我的辛勤劳动。”
“小峤都念叨好几天了。”奶奶夹了块鱼肉放进方以程碗里,“说等你回来一定要炖藕汤。”
方以程看着眼前的碗,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排骨和莲藕,“为什么?”
温岚青正在盛饭,闻言笑道,“他说你肯定吃不惯白人饭,下机后就等着这口汤打通任督二脉,今天一大早就催我去菜市场挑排骨,平时也没见他那么积极陪我买菜。”
方以程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谢峤坐在沙发上陪爷爷奶奶喝茶聊天,方以程特别佩服他这点,奶奶聊天特别喜欢东一句西一句有一句没一句的,但无论奶奶的话题跳到哪,谢峤都能给接上,有时还会认真皱眉思考。
“以程喝茶。”爷爷把紫砂杯推到方以程面前,“普洱解腻,帮助饭后消化。”
方以程端起茶杯,“谢谢爷爷。”
温岚青抱着一床被子走进谢峤房间,说话的声音从里边传出,“天冷,被子你们一人一床,别因为抢被子着凉了。”
“好。”谢峤剥着橘子递到方以程嘴边,“吃,这个甜。”
橘子确实很甜,方以程整个寒假那股没由来的烦躁郁闷终于慢慢消散,好像人已经从几百米高空降落了,但心此刻才终于降落的感觉。
但他万万没想到,想降落的人不止他一个。
新学期刚开学不久,学校就出了跳楼事件。
恰巧是课间操时间,教学楼突然骚动起来,全校的学生都跑出来围观,老汪拿着扩音器在走廊怒吼:“都回教室!有什么好看的!”几个班主任像赶羊似的把学生往教室里轰。
齐放猫着腰溜出去打探消息,回来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男生总算给劝下来了,送医院了。听说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再加上感情问题,一时想不开就跑上天台了。”
谢峤愣住了,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该不会就是......”
“男生宿舍的天台。”齐放摆摆手,“那哥们请了病假没来上课,偷偷把天台锁砸了,得亏巡楼的宿管阿姨耳朵灵,感觉不对劲赶紧跑上去看了。”
“为情所困是个怎么困法?”许浩然支着耳朵没听明白,“表白被拒了?还是被甩了?”
“说是暂时分手,约定九月大学见。”齐放说,“这也不算失恋啊,都要高考了还整这出,什么情啊爱啊的,肯定是学习要紧啊。”
“所以闭环了啊。”谢峤叹气,“压力大导致情绪失控,情绪失控又加重压力。”
“精辟啊!”齐放竖起大拇指。
教室前门突然出现罗云君的身影,几个人顿时不敢作声,回到各自的位置低头假装学习。
等罗云君走远后,谢峤戳了戳方以程的胳膊,小声问道:“你学习压力大不大?”
方以程抬起头,“还行。”
谢峤捏了捏他肩膀,小声说,“你要是扛不住了千万跟我说,别学人家闷声搞大事。”
方以程说:“你的意思是扛不住了想跳楼要记得给你发通知?”
“对。”谢峤表情严肃认真,不像开玩笑,“一定要跟我说啊。”
“这么担心我?”方以程再次嘴巴比脑子快。
“那肯定啊。”谢峤拧着眉,“你不担心我?”
“......担心。”方以程用笔尖点了点他的习题集,“升高三前,得把基础都打扎实,知识点都吃透,不然等到了高三,别人复习你预习就晚了,也完了。”
“知道。”谢峤拿过习题,盯着上面的字,突然笑了。
方以程看着他,“嗯?”
“我前两天不是练字吗?”谢峤说,“被李茉莉看见了,说我三分钟热度,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还跟我打赌。”
谢峤听进去了他的话,用他送的生日礼物钢笔,平时有事没事就临摹他的字。
“赌什么?”
“一个星期的早餐。”谢峤转着笔,“后来裴灵路过听见了,说什么也要加入赌局,所以我现在是一挑二。”
“那不重要。”方以程说,“哪怕是三分钟热度,也有三分钟收获。”
“要不说我最疼你呢。”谢峤撑着脑袋侧身看他,“我们程程说话就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