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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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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亮的眸光凝聚成了绚烂旋涡,多看片刻,便会不由自主被吸进去,沦陷其中。

阮欢棠错开目光,她神色讷讷垂目,从温瑜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温瑜:“小娘子何必自责,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他言语关怀,体贴细微,不叫她有半分负罪感,倒是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深藏心底的戒备消去不少,阮欢棠心里暖融融,心声暗道:他光是对我便这样好,可观他不是心存恶念者。

温瑜心念微动,玉手轻抬,捻去阮欢棠软颊两缕凌乱碎发,放到她耳后。

她赧颜无措,他却似若平常,仿佛在他看来,不过是寻常的拂花弄柳。

温瑜弯眸微微一笑,“小娘子头发乱了。”

“多谢大人……”

阮欢棠耳根子一软,她耳后通红,声若蚊蝇,半天才挤出句话。

“好端端的,青天白日里,观内竟会有刺客。”

闲云面色缓和,“此前,我与师傅喂养鹤儿们,并无异动。”

小锦鼠收剑入鞘,仍机警周围一切动静。

微风拂动芭蕉叶,晶莹水珠顺大叶脉络流下,鹤儿们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盯着湿润的草坪看。

温瑜稍加思索,摩挲手上的两枚白玉对戒,他眼角余光中,是阮欢棠的一举一动。

她荒唐的心声,真的出现了。

阮欢棠微垂着头,思绪凌乱如麻,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想出宫游玩,心大到忘乎危险近在咫尺。

“想来,是提前藏匿行踪。”

温瑜话音落下,小鱼儿扭着个五花大绑的蒙面人,他不爽地往蒙面人后腿踹上一脚。

吃痛的一声闷喘,蒙面人五脚朝天倒在几人面前。

温瑜摆手,阻止欲要扯下蒙面人伪装的小鱼儿,“何处是柴房?”

闲云会意,点点头,“且随我来。”

朗朗晴空黯然,午后的热气散去,晴日渐渐西沉,一半的光辉躲入巍然山峰。

昏暗的一间茅屋亮起团火光。

握着烛台的手晃过蒙面人面前,他遮脸的黑布突然被扯下,屋内霎时亮堂,他难以压制的惊恐无所遁形。

“…是谁指使你?”

未见其人,声先至。

他先看到的是两道庞大的黑影,自己如蝼蚁般夹在黑影缝隙间。

“没有人!”

他强作镇定,深觉憎恶道:“是你们这群阉党妖言惑君心,我不过是为民除害!”

深明大义的话惹屋内所有人发笑,鬼气森森的笑声阵阵不绝于耳。

他惶惶不安,下一瞬,一只惨白的玉手拿出他的长命锁。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装作镇定,猛地看向手的主人。

那是一张透着阴寒之气的美人面孔,眼角眉梢自带温顺感,极其不耐烦的冷漠神色与之不匹。

“督主,他姓张呢。”

小鱼儿笑嘻嘻从温瑜身后走出,指了指长命锁刻的字。

张贺脸色苍白如稿纸,后背被冷汗渗透。

刺客不会傻到把关乎自己的重要之物放身上,除非那人……

“他真是狂妄自大,当过家家玩?以为万无一失,回家便能吃上饭了?古人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声轻嗤,小鱼儿目光流露崇拜,“督主就是督主,那一箭都伤不了您。”

转头,小鱼儿眼神一变,他冷冷查问:“还不快说你的主子是谁!”

手握住剑柄,他将要拔出腰间佩剑。

张贺心惊难安,心里突突直跳。

温瑜抬手按住小鱼儿的手,“哎,何必如此,他要是吓破胆胡言乱语,可就不好了。”

他眉眼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手一扬,长命锁扔到张贺脚前。

银制的长命锁‘叮铃’声清脆,落地沾满灰尘,不复从前。

温瑜:“多好的长命锁,你的家人对你可谓爱重。”

张贺双目瞳孔猛然震缩,他死死闭紧牙关,没了最初的冷静。

内心挣扎着,他沉默不言。

小鱼儿见状冷哼,这张贺的嘴真是比茅厕里的臭石头还硬。

而后,小鱼儿漫不经心道:“纤云观离仪鸾司不远,不若送过去?我可听说,不久前,添置了几样新玩意。”

“嗯…?”

温瑜如漆长睫微动,好似感了兴趣,残忍的寒意在他眉目间跃动,“梳头吗?”

二人说起用刑如同家常便饭。

张贺一听就懂,‘仪鸾司’、‘梳头’两词似一头闷棒,狠狠重击了他,耳边霎时全是嗡嗡的耳鸣。

不过,仪鸾司归锦衣卫统领管辖,温瑜只不过是初上任东厂督主,那边的人岂会轻易服从调动,若去了那……

张贺稳住心智,内心升起一线希翼,待在仪鸾司地牢,他或许还有救。

“想对老子用刑?尽管来便是!老子一条铁骨铮铮的硬汉,难道还怕了不成!”

他梗起脖子,豪言给自己壮胆。

“好忠心啊…”

温瑜赞叹,他深褐色眼珠微微一动,嘴角噙笑斜视张贺。

他慢慢地垂首,话落张贺耳际,言语替其担忧,贴心的问:“只不过,你父母亲人知道你如此忠心吗?”

张贺僵硬的转动视线,对上温瑜斜过来的眼珠,他好似被一只巨大的白色长虫注视。

大长虫吐着鲜红的信子,他胆寒发抖的狼狈模样映现褐色的蛇瞳。

温瑜的温声细语像生锈厚钝刀剑,寸寸剔骨肉,递进循环折磨着他的身心。

说了,他死。

不说,全家恐然难活。

张贺额角爆冷汗,他身心已然极度恐惧,浑身止不住的寒颤。

一颗颗饱满的冷汗混杂热泪,‘啪嗒’滴落地面,扬起一层尘埃。

持久的挣扎多次,最终,张贺涕泪横流,心理防线逐一崩溃,“我…我说……”

温瑜微微抬眸,一个眼神递给小鱼儿。

小鱼儿点头,他翻出袖筒里的物什:一块短而小的木炭笔,一张白纸。

在地上铺开纸张,他蹲在地,拿着木炭笔试着写了几个粗略的字,准备记下张贺罪言。

温瑜再度问起:“那么,是谁主张的行刺?你们从何得知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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