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府邸熄灯一半,探出墙头的树梢闪烁粼粼银光。
一条银蛇蜿蜒爬下树枝,刮蹭砖墙的银鳞在月色下,泛起诡异的光,蛇游动过墙,无声无息隐入黑暗。
一夜无梦。
丫鬟端着盆热水,候在床榻外。
阮欢棠打了个哈欠,她半垂眼帘,喝一口丫鬟递来的茶水漱口,另一个丫鬟手拿沾了牙粉的杨柳枝牙刷,微微地抬手,示意她张嘴。
配合洗漱净脸,阮欢棠神清气爽,手上上好伤药,下一步穿衣打扮。
站在全身铜镜前,阮欢棠柔唇轻启,心里牵挂温瑜的状况,“你们家老爷可是无大碍了?”
挑衣的丫鬟叹气,“听那边房里的小哥说,胡太医给老爷施针,现今还不知大概。”
阮欢棠诧异。
回想昨日种种,奇怪感冒上心头。
沈家嫡女落水昏迷不醒,温瑜又中了奇毒,这两件事,全在剧情以外。
不过道观一日后,也就是今日,女主相约表哥御街一游,在某处凉亭内赏花。
二人情起相拥,春宵一度,可谓如胶似漆。
之后剧情里,无关温瑜,他倒可以养好伤。也不知,现在的女主是否醒了。
清淡的早膳送来,阮欢棠一心记挂温瑜安危,吃了一碗清粥伴竹笋豆腐,便说:“我实在没心情吃饭,撤下去吧。”
“我要见见你们家老爷。”
丫鬟们乐意极了,这位娘子可是督主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她们已然视她为府里的女主人,又岂敢怠慢。
有客来访。
守门的小厮拿着一封拜帖,穿过回廊,寻不见黄管家,便转交于厢房外的下人。
拜帖送入厢房,下人未到里间,里面谈话声响起。
“我说了多次,厂臣还是不放在心上,事事总有解决之法,如此伤心劳神,只是在作践自己的身体!”
“您怎能不爱惜自己身体?您啊,非要把心呕出来才算好!”
胡太医吹胡子瞪眼,一边说,手上忙活个不停,收拾着一排银针。
“胡太医教训的是。”温瑜苦涩一笑。
是啊,他只恨自己权力不足。
胡太医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又在心里责备自己,缓和了语气,转移话题,“厂臣的状况怕是中了蛊毒,若不寻人医治,恐怕……”
小鱼儿一惊,心里落下块巨石,他注意到进来的下人,便拿过拜帖一看。
草书的字封狂放不羁,上面的两字名讳他们都不陌生。
“蛊毒?可……”
温瑜情绪激动,止不住轻咳几声。
那时的情景他已说给胡太医,他只不过是被只小银蛇咬了,怎么可能身中蛊毒。
“厂臣背部已出现蛊纹,形状似若花枝。我幼时曾听师傅说过苗疆蛊毒,厉害的蛊师下蛊,甚至不用在场。”
胡太医合上药箱,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厂臣除了心气浮躁,情思绵绵,可有其他异状?若无,这蛊毒必是不会危及性命。”
温瑜摇摇头,脑海里浮现一抹如藕荷般亭亭玉立的身影。
“这便不难办了,我耳闻近日金陵来了位巫医,这位巫医因颇有善心救治百姓,小有名气。厂臣不妨请他来看看?”
几人方才说完话,温瑜脑海里的身影出现眼前。
胡太医对阮欢棠点头,背上药箱,向他们施礼,“如此,我便告辞了。”
阮欢棠打远处来,便瞧见温瑜虚弱的脸色,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关心他了。
问一句你还好吗?
似乎不妥。
说一句我担心你,我来看你。
有点暧昧。
她纠纠结结时,温瑜如画的眉眼一弯,请她先坐下,随后微歪着头,他随口的一说,“小娘子是在担心我?”
阮欢棠粉颊微红,犹豫地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你是大反派,书里说你很坏很坏,但是你救过我,你还对我那么好。
我早就当你是朋友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温瑜眉眼浮出一丝笑意,心底隐隐失望,看来这几日他做得还不够好,不足以让她全心依靠他。
她若能为他所用,成为他的棋子,何愁没有来日之光。
阮欢棠眉心若蹙,似乎温瑜的心情也不太好,她想了想,伸出结痂的双手,“你看,多亏了大人,我的手好很多了!”
温瑜目光短暂流连她小脸,她笑靥如花,他沉重的心情减轻不少。
“是好了很多。”
他发出一声轻笑。
小鱼儿不想打扰两人,悄声拿着拜帖去了外间。
阮欢棠近到床榻前,她小手攥了攥轻纱床帘,她关心道:“大人可用过膳了?我见外面还有一桌子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