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篝火晚会,是店家专门为了招待京市一中的学生们举办的。
广场中央燃着火堆,星火跳跃,木柴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
学生们围坐一圈,火光映照着他们青春洋溢的脸,时爻隔着火苗看去,顾景渊也坐在其间,只是,橙色火光依旧暖不了青年脸上的冷光。
老师和学生们围着篝火跳起了舞,玩闹了近半个多小时,大家也疲惫地坐在火堆边,烤土豆、红薯解馋。
不知是谁拿来了一把吉他,时爻随手招呼,那把吉他就传到了他的手里。
修长的指尖撩拨琴弦,他拿左侧的余光瞥了一眼顾景渊,对方朝他看了过来。
隔着跃动的火苗,顾景渊的神情难以揣测。幼年不幸的经历,早已经无法再伤害顾景渊。今天,顾景渊不过是小题大做,不知不觉之间,他和时爻走得过于亲近。
该保持距离了。
但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疏远一个朋友,对时爻来说太绝情,对于顾景渊自己而言,也太狠心了。
毕竟,时爻像一团炽热的火焰,是他寒冷人生里难得感受到的一丝温暖。
很久没弹吉他,时爻手是僵的,心却滚烫。
时爻的吉他调暖,音律沉稳热情,上百双眼睛下,他干脆利落、台风无可挑剔,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额发半遮眉眼,一滴热汗顺着脸侧滚落,滴在膝头,没入布料里。
弹完最后一个音,时爻的指尖压在弦上,半晌没有离开。
纵使周围掌声雷响,尖叫不绝于耳,时爻的眸色依旧安静地注视着顾景渊。
顾景渊没有情绪波动,沉静地坐在原地,注视眼前爆裂的火星。
时爻想,弹给那个人听,对方没有反应,他弹得不好吗?
他把琴还给了店家。
曲华清勾肩搭背,搂着时爻往别墅楼走。
“爻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走,我们去撸串!”
时爻嘶了一声。
曲华清赶紧收手,“爻哥,没事儿吧?!”
时爻勾着T恤的领口往外拉,一截儿莹白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
曲华清瞪大眼,伸长脖子凑过去,“爻哥,你这……”
“伤口应该是裂了。”
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时爻卷起T恤衣摆,正要脱衣。
不知为何,这个举动引来了整个寝室的围观,一群男孩子盯着时爻。
“爻哥,你这是牛奶肌?”
“我靠,比女生的还嫩啊……”
时爻以前也在兄弟们面前处理过伤口,在缅北条件艰苦,拿酒精往上浇,然后属下的人给他无麻醉快速缝针。
“走开,别挡我视线。”时爻笑着骂了句。
五六个男生让了让,却还是围着时爻,“爻哥,你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被狗追就是条汉子了?
时爻觉得好笑。
“时爻。”
一道微沉的男声打断打破“和谐”的氛围。
时爻回头看过去,顾景渊单手抄兜,站在楼梯下方。
闲散沉静,又多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上来。”顾景渊说完,朝楼上走去。
时爻:?
顾景渊不是都不搭理他了吗。
他放下衣摆,从人群中越了过去,上楼去找顾景渊。
脱掉了衣服,时爻的伤口没有崩线,只是边缘开始渗血。他翻出一瓶碘伏,往伤口上淋。
手腕蓦地被抓住,时爻不解抬头。顾景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街边斗殴的混混,在黑诊所看病长大的?”
卧槽。
顾景渊长得是真高啊。
嘲讽一番之后,顾景渊坐到他身边,启用了文明社会的利器——棉签,沾了药,贴在了时爻的伤口上。
药液微凉,还有一道小风吹过,是顾景渊在给他呼呼。
时爻侧头勉强看着伤口,差点和顾景渊的额头撞上。他想,要是顾景渊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就好了,他就能少挨两句讽。
“这两天别沾水,小心伤口感染。”
时爻不以为意,“我什么体质?会感染?请叫我大爻哥。”
顾景渊抬眸,瞥他一眼。
时爻嘶了起来,“啊——轻点。”
……
门外。
曲华清趴在门边儿偷听,他不是故意的,只是顾景渊把时爻喊上去时的模样有些怪,有那么一瞬间,他误以为顾景渊在捉他和时爻的奸。
叫的这么惨烈。
曲华清脑回路清奇,他朝旁边的兄弟道:“顾学神该不会是在帮爻哥擦痔疮膏吧?不然为何如此凄惨。”
旁边的哥们儿佩服曲华清脑回路清奇:……他们爻哥竟然是个有痣青年。
……
在红色基地的倒数第二天,学校组织了最后一场户外活动——野外求生。
京市一中高三的学生换上利落的迷彩服,背上军用背包,歪瓜裂枣地像一群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只有顾景渊腰背挺直如松,下颌线紧绷,腰带勾勒出窄而有力的腰线,他大步走来时,连空气都变得锋利而灼热。
时爻想起顾景渊手上的枪茧,顿时明白,顾景渊是这方面的老手、行家。
VX声打断了时爻的思绪,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言简意赅一串话:总裁决定与顾景渊的公司在后天开展谈判。
不就是他们从红色基地回来的时间?
时爻单手揣兜,回头看向顾景渊,同一时刻,顾景渊也关闭了手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