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坦坦荡荡,姚莉却皱紧眉,“你怎么能拿那个孩子的钱!”日常联络中,她知道纪敏嘉父母双亡。
这钱,姚莉不敢用,丧良心,她甚至不敢细想。
楚州行满不在乎,“他愿意给我花。”
“你不骗他,他怎么会把钱给你?!”姚莉气得不行,楚州行轻慢的姿态让她胸中发蒙。
楚州行直视她的眼睛,唇角一点点笑意,“因为他爱我。”
姚莉瞳孔一点点放大,震惊到极限。
楚州行还在说:“妈,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他侧着脸看向客厅,“纪敏嘉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我妈就是他妈,他愿意出钱给你看病。”
姚莉捂住胸口,指着楚州行微微发抖,“他才多大?你、你——”她说不出口,她想问楚州行是不是把他的赔偿款骗来了,她最怕最担心的事!
两人住一起那年,纪敏嘉还没成年,这是诱.奸!
看着震惊恐惧的姚莉,楚州行很平静,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思想古板的山区妇女很难坦然接受自己儿子的同性.爱人,即便爱楚州行,她默认纪敏嘉的存在,也无法像正常婆媳一般相处。
他不想以后住在一起,姚莉躲着纪敏嘉,这对纪敏嘉是一种伤害。
所以,他宁愿自毁形象来让姚莉愧疚。
他妈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是最容易拿捏的。
楚州行又添了把火,说:“妈,你不用操心,他有钱。”
咚。
姚莉狠狠将刀摔砸到砧板上,双目圆瞪,扬起巴掌——
.
深秋的七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风猎猎地吹,冷得要命。
楚遥站直,狂蹬自行车,冷风从领口灌了进去,她冻得直打哆嗦,鸡皮疙瘩窜了一身。
山上的路灯是村民自建的,年久失修,时亮时不亮。
狂飙在黑灯瞎火的乡村小道,楚遥满脑子都是看过的鬼片。
涂着红嘴唇的散发女人癫狂地追在身后,甩着惨白僵硬的长舌头——
突然,她脑海里的诡异长舌搅拌在一起,打结,团成团,未经她允许就融化扭曲成楚州行的模样。
他湿润的舌头像条蟒,蜿蜿蜒蜒游进纪敏嘉嘴里。
“......”
楚遥要疯了,对着漆黑、空无一人的小道,大声尖叫。“啊——啊啊啊——”
草!
发泄后,楚遥更冷了,车座后面挂着她最爱的柠檬鸡爪,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有几分钟的路程就要到家,她不太敢回去。
想象中,老哥垂着一张苍白的面孔,凑到她面前,蛇一样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她身上,问:“你看到了什么?”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爆她的脑袋。
呲。
楚遥一个急刹,撑着车,心慌意乱。
家里已经亮着灯,她也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隔着幽暗的夜景,楚遥鼓起勇气。
然后。
她提着车,从后门耗子一样贼溜溜地蹿进去。
一进家门,楚遥就要躲到自己的房间,可刚摸到客厅,就被纪敏嘉发现了。
“小遥。”纪敏嘉喊她,“你跑什么?”
楚遥面色僵硬,呵呵地笑,举起手上的袋子,“我找盘子。”她一边说话一边倒退。
连“敏嘉哥哥”都不敢喊了,按两人的关系,她应该喊“嫂子”。
“我帮你装。”说着,纪敏嘉就走进厨房,而楚遥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
一进门,楚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酱香。
楚州行站在锅前热油,铁锅烧得滚烫,油静静地冒着热气,旁边还摆着一盘烧好的酱鸡。
“买的鱼呢?”楚州行看向楚遥,眼神平静,楚遥却发现厨房里的气氛怪怪的,姚莉坐在灶前,不太敢看纪敏嘉,对她也欲言又止。
“在这里。”楚遥连忙将袋子提起来,“我怕鱼死了,让老板给我装了一袋水,还加了冰块。你看,现在还活蹦乱跳。”
这条鱼可费了她老鼻子劲,两斤的鱼,五斤的冰水,她怕水洒了,不敢绑车座后面,就一路拎着带回来。
“你去杀一下,把虾也洗一洗。”
“好嘞!”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楚遥年纪虽小,杀鱼杀鸡却是好手。
看她叮叮当当跑出去,纪敏嘉一个个将盘子码好,又一个个袋子拆冷菜。
姚莉注意他的动作,见他将一块牛肉偷偷塞到楚州行嘴里,两人对视,相视一笑。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垂下眼睛。
看得出,纪敏嘉很喜欢自己儿子,那种眼神,快要溢出的爱意。
她清楚,不可能将两人分开了。
“楚哥,你在炒什么?”
楚州行声音很温柔,“我们这里的特色菜,熏腊鱼,一会儿你尝尝看,有点辣。”
“这里已经有很多菜了,咱们就四个人,够了够了。”
“柴火灶炒的鱼肉比煤气灶做的锅气更足,更香,我今天馋了,干脆多做点。”
葱姜蒜下锅,瞬间爆出无数呛鼻的浓烟。
切成大段的熏鱼下锅煸炒,咸香便随着烟气溢散,不多时,整间厨房都是浓烈的肉香。
纪敏嘉看着楚州行熟练地做饭。他袖子撸到手肘处,简单系着一条围裙,双腿格外修长,明明只是最生活的炒菜动作,纪敏嘉却心动不已。
如果能这样跟楚州行过一辈子,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