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行不饿,但还是喝光了纪敏嘉特意为他炖的鱼汤。
他拒绝不了纪敏嘉的眼神。
纪敏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得意时他会身体前倾,眼睛眨啊眨。每当这时刻,楚州行心脏处就有一种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的情愫。
这是很沉重的爱。
它代表生死相随的唯一,也是责任。
吃过饭,楚遥闹着要出去玩,他们家在帝都最边缘,破败萧条,这里没有大商城,也没有娱乐场所。楚州行只能带她去附近的小公园喂猫。
城中村房屋狭小,到处是违章搭建的棚屋,这是流浪猫狗天然的庇护所。
小猫们在这里聚集,小猫变大猫,大猫又生一堆小猫。
一到春天,每个晚上都有猫藏在巷子里叫春,可冬天过去,大小猫还是只有那几十只。
帝都的冬天太冷了,只有最健壮最好命的动物才能活下来。
楚遥蹲在地上,朝着草坪上晒太阳的流浪猫“咪咪”叫,这些猫吃饱喝足并不想搭理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专心致志舔毛。
楚遥想摸它们,她又怕被抓被咬,可怜巴巴地用眼神求助楚州行。
楚州行也没办法,这些猫都怕他,他一靠近,这群家伙就呼朋唤友地逃走。
猫是很聪明的动物,流浪猫似乎天生就有辨别人类磁场的能力。重生前,他也养过一只老猫,重生后,再没有小动物愿意接触他。
他只能说:“它们身上都是跳蚤,别碰了,小心被咬了还要打狂犬疫苗。”
楚遥不满意,超大声对纪敏嘉喊:“哥——”
哼,她有两个哥,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
纪敏嘉蹲到她身边,朝着一只最肥美的橘猫招手,大橘毛茸茸的很大一团,颇有“王霸之气”,它甩着毛乎乎的粗尾巴,冷淡地“喵”了声,不太愿意靠近这两个愚蠢的人类。
旁边的小三花主动地、屁颠屁颠地跑向他们。
大橘见有猫争宠,也顾不上高冷,“嗷呜——”用屁股撞开小三花,一下就跃跳到两人面前,竖起尾巴绕着他们打转,还颇为谄媚地“喵喵呜呜”。
楚遥爱不释手,她摸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又不礼貌地摸它更私密的肚皮。
大橘是只“风尘”猫,谁摸它,它都躺到地上打滚,发出很响的喵喵叫。
纪敏嘉撕烤鱼片给它吃,它迅猛地叼起碎鱼片,用自己的身体蹭纪敏嘉的小腿,来来回回地摇尾巴。纪敏嘉特别高兴,小猫真可爱啊,他抬头问楚州行:“楚哥,你要摸摸吗?”
楚州行似笑非笑,与大橘对视一眼,彼此都很防备。“算了,你看它脏的。”
猫似乎听懂了。
大橘很神气地蹲坐在楚遥、纪敏嘉中间,似乎有了两座靠山就可以尽情挑衅楚州行,它冲着楚州行骂骂咧咧,喵喵叫个不停。
时不时翘起一只爪子向楚州行展示自己强壮有力的后腿前肢。
楚遥把它抱在怀里,挠挠它的下巴,又亲了亲它的大脑袋,“哥,它哪里脏了?你看它的爪爪都是白白的。”猫眯着眼睛,压着楚遥的胸口踩来踩去。它非常重,踩得楚遥嗷嗷叫,又舍不得放下它。
她兴奋地问纪敏嘉,“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她早就取好了,又说:“就叫大橘。”
纪敏嘉自然不反对。
楚遥将猫举起,用鼻子顶它的肚皮,不停地喊“大橘”。
她现在爱死这只猫了,她想每天都来看它。
忽然,有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喊:“胖子——”“快过来——”
楚遥四处看,怀里的大橘却激烈挣扎起来,它急促地喵喵叫,用力从楚遥怀里挣脱开,四只爪乱蹬还在楚遥手背上划了一道浅白的痕迹。
楚遥又急又气,看着大橘三步一跳,冲到别人身边竖尾巴。
她委屈极了,抱着膝盖不说话。她的手背还留着一道白痕,心里又伤心又气愤,大橘太讨厌了!她再也不来看它了!
楚州行坐在她身边,“伤心了?”他的语气很轻,“你又不是它的主人,它跑去找别人玩也很正常。”
楚遥感觉被背叛了,看着一猫一人欢乐玩耍,她心里泛酸。
“我刚才还喂过它呢!它就这么跑了!”
“人家说不定喂了几年呢,你今天才来,要论感情,你怎么比得上人家。”
“可!”楚遥说不出来话。
楚州行看着纪敏嘉,很温柔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要它只爱你,就要成为它的第一个主人。它只有你一个主人,自然不会陪别人玩。”
“你要它只爱你,它真的只有你了,你就不能抛弃它。离开你,它会活不下去的。”
楚州行的表情淡淡的哀伤,“要负责。既然养了,就要养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
楚遥似懂非懂,她耸拉着肩,“我不想养了,好烦,平时过来摸一摸也挺好的。”
“你不养它也不把它带回家。”楚州行朝她笑了一下,“它就会在别人怀里喵喵叫,你也没资格说‘放开我的猫’。”
楚遥不在乎,“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它,谁想抱走就抱走吧。”
楚州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