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亚父风归,今年三十五岁,样貌看着和现代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差不多。
他暂时还无法对着风归这张年轻俊脸,喊出“亚父”两个字来,因此打过招呼后,就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
风归没察觉到他的心思,看了看成堆的柴,又看了看喻颜,眼圈有点红了。
“这都是你捡的?”
喻颜点点头:“嗯。”
风归快步上前,黑眸锃亮,倍感欣慰地夸奖道:“崽崽,你都能帮亚父干活了!真厉害!”
喻颜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捡柴又不难……而且你不是知道我不傻了吗。”
原主从出生起,智力就有问题,几乎没有自理能力。
前几天,原主生了场大病,自己就是那个时候穿过来的。
现在病好了,也“不傻”了。
风归哈哈笑了两声:“我就是有点惊喜。”
喻颜勾勾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接过了他拎着的几条海鱼。
“不是跟着部落里的人采集,怎么还抓了鱼回来?”喻颜问。
风归把背上的筐卸下来,活动了下酸胀的关节,说:“采集回来,我飞到海边转了转,正好赶上退潮,这都是我从海边捡的。”
“你是不是已经饿了?我马上把鱼拎到水边去处理一下,咱们今晚吃鱼肉。”
喻颜“嗯”了一声,余光瞥见他筐里果然都是野菜,察觉到他那微妙的、歉疚的情绪,没说别的什么。
兽世的野兽很凶猛,所以都是力量强大的兽人们去打猎,心细手巧的亚兽人们则去野外采集。
他的兽人父亲在几年前出了意外,家中只剩他和风归两个亚兽人相依为命。
想吃口兽肉,要么是费劲儿去打小型的猎物,要么是用物资,和其他兽人交换。
风归今天应该是没换到兽肉,所以才去海边转了转,难怪回来得这么晚。
把东西放下后,风归就重新接过鱼、带上贝壳刀,准备去不远处的小溪边处理。
喻颜转头扛起了陶缸:“我和你一块去吧,打点水回来用。”
风归又露出了那种欣慰极了的笑容:“好啊。”
两人走到溪边,风归蹲下来,利落地给扁扁的海鱼刮鳞、开膛破肚。
喻颜则是走到上游,把缸侧着放在溪水里,等着清澈的水流,将其灌满。
家中没有镜子,他想借着水光,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可惜太暗了,他看不清楚,只发现自己竟然长了一头白毛!
这么潮流的吗……他把自己脑袋上的呆毛往下压了压。
风归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又问他白天在家里都做了什么,喻颜一一答了。
上辈子,他父母遭遇海上风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他不大习惯现在这种氛围,等缸差不多满了,就扛起缸,往回走。
肚子越来越饿了,喻颜苦中作乐地想:亚兽人的力气可真大,搁他之前那具亚健康的身体,哪扛得动这么多水啊。
又过了一会儿,风归提着处理好的鱼回来了。
喻颜立在一旁,见他麻利地生了火,用葫芦皮制成的水瓢舀水,刷锅,烧水。
又取出兽油罐子和盐罐子,放在一旁。
“……我做点什么呢?”喻颜不好意思地问。
风归本想说不用,让他去玩儿去,意识到喻颜现在不傻了,话锋一转:“那你帮亚父去鸟窝里取些茎块下来?一会儿蒸了吃。”
喻颜马上应声:“好。”
他上去以后,取了茎块,磨蹭着想等风归转过身去,再爬下来。
突然,不远处的山体,发出震天撼地般“轰”的一声!惊起了无数的鸟兽!
风归马上从石灶边站了起来,担忧地往声源处看去。
更深的树林里,则有兽人振翅起飞的声音,还有急促的鸣叫声。
喻颜听懂他们在呼唤同伴,在树上探头问:“那边怎么了?”
风归严肃地说:“不知道。那里有咱们部落的人在住,我得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在家好好的。”
喻颜有些想和他一块去,风归却已经张开了纯黑色的一双大翅膀,朝着出事的山体飞去。
羡慕地看着他飞远,喻颜才从树上鬼鬼祟祟地爬下来。
石灶里面,柴火还在烧着,陶釜里的水已经开了。
伴着滚水沸腾,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嘴里也一阵阵泛酸水儿。
喻颜揉了揉肚子。不知道亚父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白天吃了几个蒸熟的茎块,说实话,相当难吃,咽的时候都拉嗓子。
晚上他很想吃点别的。
瞧了瞧风归带回来的野菜和鱼,琢磨着他累了一天了,要是自己做好了饭菜,他回来也能吃口热乎的。
下定决心,喻颜展颜一笑,不再干等着了,走到石灶边,忙碌起来……
风归飞回来的时候,栖息的树林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
想到喻颜一个人在家中,他心里着急了几分,把翅膀扇得更快了。
和他一块过来的,还有他们半岛部落的族长苍峰,以及兽人澜修。
他们两个都化为了兽形,苍峰是一只庞大的灰色游隼,澜修则是一头大白虎。
苍峰飞在风归上面,锐利的黑眼盯着前方,说:“我看到喻颜了,在树下。”
澜修化为的老虎,则在地上奔跑,皮毛下肌肉遒劲,威风凛凛,速度一点也不比他们两个慢。
快到的时候,风归落地,两只黑色翅膀变回了手臂。
苍峰也随之落地,和澜修一道,化为人形。
三人一道,向风归鸟窝的方向走去。
灶台边的喻颜显然也看到了他们,高兴地抬起手臂挥了挥。
刚走了几步,苍峰的鼻尖瓮动,问身边的两人:“你们闻没闻到什么味道?很香。”
风归点头:“闻到了。”
澜修不确定地接话:“好像是鱼。”
苍峰马上说:“鱼能有这么香?肯定不是。风归,你今天带回什么好吃的了?”
风归也很疑惑:“我就采了些野菜,又去海边捡了几条鱼回来……可能是别人做的菜,味道飘过来了吧。”
苍峰想了想他家中的情况:“也是,喻颜哪会做饭。”
忙碌了一天,他们肚子都饿了,现在阵阵香味儿往鼻子里面钻,几人暗暗咽了咽口水。
苍峰还笑着说:“我一会儿倒是要看看,谁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银杏树下。
越靠近,他们的表情越惊讶。
因为,那鲜美勾人的香味,分明就是从喻颜身后的陶釜里面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