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肆:“实话,您不爱听。”
死气沉沉,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怎么再有人说话。
马车到侯府时月亮都出来了。
天色晚了,也不可能再敲锣打鼓的把家里人叫出来接风,侯夫人便叫各自回去歇着,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白婳眼尖瞧见柱子后面躲了个丫鬟,天色暗,看不清样貌,也不知哪个院里的。
侯夫人也看到了,那丫头掉头就跑,明显就是受了谁的吩咐等在这看热闹回去回话的。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这些个下人愈发的没规矩!”侯夫人想起柳姨娘就生气,对身边心腹婆子吩咐:“带两个护卫去把那丫头捉回来,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子吃里爬外。”
明肆对家里后院这些事情兴趣缺缺,长腿几步就迈进去,走路跟风一样,往自己院子去了。
白婳往葳蕤院去,路过大公子院外的时候,瞧见里头书房灯还亮着。
她远远瞧着,想着进去跟他说会话,结果快到门口,灯又熄了。
白婳不想打扰大公子休息,便走了。
海棠不放心,在内院门口来接她。
“姑娘,没出什么事吧?”她瞧着白婳的脸色,像是还好,“听说二公子胆大包天往长公主的席面堵你去了。”
白婳蹙眉:“谁这么传的?居心叵测。”
怪不得侯夫人会慌慌张张赶过去。
但二公子的行程照说他自己才知道,能让临时改道,柳姨娘没有这通天的本事。
“奴婢打听过了,原本是二公子身边的丁昭回来传的口信,柳姨娘正好给碰上了,早上大夫人在元佛寺请香,柳姨娘赶去传的信。”海棠说着,“姑娘,她没安好心。”
白婳冷笑:“大公子深居简出不与他们争抢,这些年三公子过得已经比嫡子还要风光了。她太贪心。”
柳姨娘是最不愿意二公子回来的,最好是能叫他犯个大错永远翻不了身,最好上手利用的,就是白婳跟他的那些纠葛。
搞不好还能一石二鸟,搅黄了她与大公子的婚事,叫侯夫人两个儿子相斗,鸡飞狗跳。
她跟她那混账儿子坐收渔翁之利。
要是两个嫡子都不得侯爷心,指不定,她还做了明晏能袭爵的春秋梦。
海棠愤愤道:“也不怕真闹出了事,侯夫人抽她的嘴巴子。”
“几个巴掌,以小博大,她赚死了。”白婳神色很淡,“只要没能直接要了她的命,还能去侯爷跟前卖惨装哭,说自己只是好心。”
她有些头疼。
她与柳姨娘素来没什么交集,但对方的算盘若打得这么响,恐怕会频繁出阴招。
“往后要多注意些。”白婳提醒海棠。
这日回去后,白婳早早睡了,第二日晨起,却仍是精神不佳。
海棠端水进来给她梳洗时候都发现了,“姑娘没睡好?”
“做了好些梦。”白婳摇头,看着镜中模样,“拿胭脂遮一遮,一会去老夫人那,还是叫长辈瞧着精神些才好。”
她底子好,又是女子颜色最好的年纪,略施粉黛,便瞧着十分俏丽。
白婳穿了件珍珠白的绫裙,上以银线绣着海棠花,银灰的上襦,外头一件轻便的缂丝斗篷,素雅又贵气。
早晨出了太阳,她往老夫人的松涛院去。
白婳每月逢十会去陪老夫人半日,陪着说说话晒晒太阳,时辰便正好一道用早膳。
不成想,屋里有人比她早到。
明肆穿了身青色锦袍,腕口束紧,是习武之人惯有的干练。
这颜色穿在旁人身上显得儒雅,多少沾些书卷气,换了他,也不知是款式问题还是他的身量气质使然,显得灵动矫捷,就这么看上一眼,都能知道身手必定不俗。
他和老夫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小几,一只手肘撑着,身子微微倾过去,听老人说话。
老夫人上了年纪,偶尔会犯些糊涂,但对这多年未见的孙子,倒也没有生疏。
不知说到了些什么好玩的,明肆唇边也跟着笑了笑。
他样貌其实生得极好,五官标志,骨相立体。
只是这种长相,再加上肩宽个高,肤色偏深,不作表情时有些显凶。
能吓得住顽童的那种。
“……我们家大孙子啊,和白丫头,”老夫人悄悄对明肆讲,一边睁大眼摇头,“没有情谊,我不看好。”
明肆笑了:“祖母所言极是。”
从前如何暂不追究,但从明疏摔了腿之后,变的不止时他的性情,还包括对白婳的感情性质。
连祖母都能看出,偏外头那些人,要掩耳盗铃。
老夫人又看了他一眼,“白丫头对你,也没有情谊,我不看好。”
明肆:“……”
老夫人认认真真深思熟虑一番,也不知是真在思考什么大事,还是皱着眉眼发呆。
然后她拍了拍明肆的手:“你要努力。”
白婳不知道老夫人跟明肆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在笑,然后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忽然一眼往这边扫过来。
白婳吃了一惊,赶紧往后门框后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