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色有些苍白,迎着阳光看去,甚至令人想起透明的东西来。他头发有些卷曲,发梢微微遮住眉眼,把一双眼衬得十分深静。
说话间,那人低头咳嗽了一声,发梢跟着轻轻一颤,在早晨的光线下显出一点脆弱的金色。那种零星的脆弱就像饰品一般妆点在他身上,光线一样流动着,几乎全无道理地让人觉得,这种人……他仰起脸的时候,就该有雪落在他身上。
绝对是天生就会受尽女性溺爱的一张脸啊。春河心里感叹道。原来公寓里还住着这样的人吗?他还以为这里几乎全部是老年人呢。
那人见春河愣神,就把手臂上搭着的围巾系在了脖子上,正好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那条纯黑色围巾。
“啊……”春河这才回过神来,他立刻低头鞠了一躬,“抱歉没有认出您来。”
那人一边给围巾打结一边说,“真是有礼貌的年轻人啊。不过不需要对我用敬语的。我比你年纪小。”
“哎?是吗?”
“是啊,我今年三十三。你四十岁吧?我猜就是。”
这种玩笑话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春河笑起来,他伸手扶着电梯门,示意那人先走。
那人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向电梯里扯了几步:“小心啊。”
“哎?”
电梯门颤抖了两下,老态龙钟地在他们面前关上了。
“不要用手去挡电梯门,这个电梯很老了,感应器没那么灵的。”
“哦……我知道了……谢谢您。”春河说着又去按开门键,“怎么回事?是楼上有人按了电梯吗?又要重新上去吗?哎?”
电梯没有上行的迹象,但也没有要开门的迹象。
“这是……”春河回过身,求助地看着此刻电梯里他唯一的同伴,“……不是……哎?!”
那人双手合十,正虔诚地闭着眼睛。
“电梯又坏了。我在帮你向和泗大人祈祷。”
“又……什么?”
“有时候会这样的。”那人平静地说,他也走上前来在开门键上按了几下,也只发现是徒劳无功,“开着门关不上,或者关着门一直打不开。昨天已经修过了但看起来老毛病又犯了啊。”
“那……”春河看了看手表,“那要多久……”
那人下了电梯上的通话键。
响了两声之后,听筒里传来了人声。
一开口就是:“又坏了吗?”
“是的,门打不开了。”那人说,“里面还有老年人,麻烦您快一点吧。”
“哦,马上就来了。”
通话结束后,那人慢条斯理地转向了春河:“快的话下一秒就能开,慢的话十五分钟后检修人员会来。”
“十五分钟……”
春河感觉到了绝望。他本来就不熟悉路,再晚十几分钟的话……他一定会迟到的。而且迟到之后说“困在电梯里”这种蠢话,一定没有人会相信的……
“不过我认为应该下一秒就好了。毕竟已经拜托过和泗大人了啊。”
春河有些急躁地又按了两下开门键,他没工夫去想这种事该不该求神拜佛,脱口而出道:“和泗大人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会管吗?”
这句话说出来,他陡然觉得身侧气压一低,身旁那个一直态度随和的男人忽然一横身子,站到了他面前。一道阴影落在他身上。
“这是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