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我怀孕了?”
隔了两条街的中医馆,沈茁的手腕搭在柔软的腕托上,对面的老中医喝了口茶水,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再把那只手放上来,我给你一起号一号。”老中医说。
沈茁听话地放上了另一只手,老中医双手号脉,几分钟后才收回手,只是面上依旧是一副难言的神色。
“这……这确确实实是喜脉啊。”
老中医百思不得其解,又问沈茁:“你确定你是男的?”
“老师傅,我真的是男的。”沈茁苦笑道。
还好不是绝症,他暗暗松了口气,但……怀孕这也太扯了。
沈茁小心翼翼地问:“老师傅,您……会不会看错了?”
老中医切了一声,面色微愠,“小伙子,我这医馆开了几十年,你还是第一个当面质疑的。”
“抱歉,”沈茁自知说错了话,立刻解释,“师傅,我不是怀疑您,只是我真的是男生,怎么会怀孕呢?”
“你不仅怀孕了,我还能诊出你这一胎怀了将近一个月,”老中医最恨被人怀疑医术,干脆一股脑把诊出的结果全说了出来,“你这孩子身子亏空,哪哪都是毛病。”
老中医皱着眉头,叹气道:“诶呀呀,你这身体太差了,这孩子还真顽强,这都能活一个月。”
沈茁有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心瞬间就凉了,“老师傅,您确定是一个月?”
“这还能有假?”老师傅再次被质疑,登时便吹胡子瞪眼地说:“你这孩子,我看你是个小年轻脸皮薄才没说出来,你跟你家那位是上个月初二同房的吧。”
上个月初二,孩子怀了将近一个月……
沈茁瞬间就想到了那晚,那是他唯一一次,竟然就……
“能……能打掉吗?”沈茁问。
他脸色苍白,想到这几天肚子时不时的酸痛,还有早上被单上那一摊血,莫名担心起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不好打啊,”老中医沉思片刻,蹙眉道:“这么着吧,我给你推荐个人,是市中心一家私立医院妇产科的医生,明天你直接过去让他给你拍个片。”
“你这情况太特殊了,你身体还这么差,要是好好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兴许是个办法,现在要是流了估计会一尸两命。”
“老师傅,我……我家的条件不太好,”沈茁面露难色,试探着问:“去您朋友那拍片,大概需要多少钱啊?”
“嘿,你当我是号贩子?”老中医又没了笑脸,“我那朋友就喜欢研究你这种‘奇葩’案例,一会我给他打电话,拍片就给你免费了,你出个车马费就成。”
“真……真的?”沈茁不可置信地起身,握住老中医的手连连道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
“可别,”老中医拂开他的手,转身从柜台里拿了包药塞进沈茁怀里,“这是我平时闲着没事配的安胎药,正好遇上你了,拿回家煮了喝去吧。”
“诶。”
*
出了中医馆,沈茁没立刻回家,而是先在楼下药店买了几个验孕棒。
回了家他关上房门,把暖壶里仅剩的热水都喝了,然后坐在床上开始酝酿尿意。
床上的床单还没来得及换,那摊血像干枯的玫瑰,绽放在纯白的画布上。
沈茁慢慢抚上小腹,他的肚子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如果是个男孩应该会长得像自己,要是个女孩估计会像……
那天那位。
一想到这个,沈茁刚刚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何,只知道那是他惹不起的人。
沈茁看着房顶的吊灯,暗黄色的光照着不怎么大的房间。
地是水泥地,桌子是上一个租户淘汰下来的,就连那个折叠椅都是超市买牛奶送的。
他身上只有不到一千块,和一张五万的卡,肚子里揣着个不知道爸爸是谁的孩子。
沈茁不禁苦笑,他竟然又回到了这样苦涩的日子。
拿起手机看了眼日历,沈茁只跟会所经理请了五天假,明天下午就得回去上班了。
早上八点去医院,应该还来得及。
这么胡乱想了一会,沈茁终于有了尿意。
他拉上自家小窗户的窗帘,锁好门,鼓足了勇气脱下裤子。
一共三个验孕棒,沈茁每一个都测了,按照步骤测完,他把验孕棒排成一排放在桌上。
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沈茁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等结果。
几分钟后,他眼睁睁看着那三根棒子都慢慢显色,变成了两道杠。
沈茁心如死灰,他竟然……真的怀孕了。
*
“医生,片子里能看出什么吗?”
第二天,沈茁如约去了医院,给他做检查的医生叫韩卓,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他的头发是全科室最茂密的,脸上带着金丝眼眶,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月份太小,b超也只能看到胎囊,”韩卓推了推眼睛,“不过可以确定,你的确怀孕了。”
说着,他眼神下移看向沈茁的私密部位,“你真是个带把的?”
沈茁被这位医生直接的发言吓了一跳,他脸颊发红,羞涩道:“我……我确实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