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茁在家等了半个小时,房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门开的瞬间,他立刻端着煮好的热牛奶迎了上去。
孟也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他小声抽泣着,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心如死灰的寂静。
沈茁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多问,拉着孟也坐到沙发上,沉默地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把热牛奶凑到他嘴边。
孟也怔怔看着地板,眼尾像被人点了朱红,这样无声的孟也让沈茁感到害怕。
一个那么活泼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孟哥……”
沈茁轻轻喊了声,他不会哄人,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面前这个曾救自己于水火的人。
孟也没说话,空气凝滞在一起,让人呼吸都困难。
沈茁无措地僵在原地,就在他想要放下牛奶,去拿别的东西碰碰运气时,孟也突然转身抱住了他。
满杯的热牛奶淋了沈茁一手,手背瞬间红了大片,但他却好像一点痛感都没感受到,赶忙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回抱住孟也。
“孟哥,发生什么了?”沈茁轻抚孟也的背,轻轻问。
“我再也再也再也不相信那个渣男了!”
孟也将脸紧紧窝在沈茁颈间,发出了悲愤的怒吼,他终于大哭出声,像是压在心里许久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明明说了以后除了我都不会再有别人,”孟也泣不成声,“还没到一个月就被我抓了现行!”
“是我贱,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对他抱有期望,还是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哪怕是骗我的,只要不让我发现,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我从小没人爱,只施舍给我一点关心,我就会像哈巴狗一样跟在他身边,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孟也越哭越大声,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沈茁死死揽住他的肩,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孟哥,他根本配不上你,”沈茁的心针扎般发疼,激增的肾上腺素让他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痛感,只有共鸣的情绪在叫嚣,“你别再理他了好不好?”
“我再也不想见他了,”孟也哭着说,他的声音因为嘶吼变得沙哑,“我要卖掉这个房子,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一个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好,”沈茁轻抚孟也柔软的头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去哪里,想在哪生活,都可以。
不必考虑我,不要再被藕断丝连的感情困扰,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那么长,不要让自己陷在死局里。
孟也低声控诉,沈茁就这样耐心听着。
耳边剧烈的呼吸声逐渐放缓,不知过了多久,沈茁的肩膀和手臂已经麻木到没有了知觉,他才感受到怀里的人睡着了。
孟也睡得并不沉,甚至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
沈茁把他平放到沙发上,站起来的瞬间差点没一头栽下去,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叫嚣,小腹处的不适尤为强烈。
他小跑到卫生间,惶惶不安地脱掉裤子,入目是刺眼的红。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情绪的起伏简直可以以小时为单位计算,孩子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沈茁默默擦掉身下的鲜血,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把脏污的裤子放在洗衣盆里搓洗。
孟也家的卫生间跟洗浴间是一体的,沈茁将浴霸开到了最大,他太冷了,用的是温水又在炎热的夏天,可他还是感觉冷。
那种寒意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仿佛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一样,明明已经开始出汗,可身体还是因为寒冷不住地发抖。
裤子还没洗完,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准确来说是有人在外面砸门,那人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刁难可怜的防盗门,沈茁站在卫生间都感受到了地板的震动。
来不及擦手,他赶忙跑过去开门,孟也还在睡觉,谁也不能吵醒他。
门开的瞬间,沈茁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想也没想就用力合上了门。
吃痛的闷哼响起,一只大手抵在门框上,生生挨了一下。
门被弹开,沈茁向后踉跄了几步,那人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孟也呢?”冯尽脸色阴沉,低声问。
“你要做什么?”沈茁向后看了眼,悄悄挪动脚步挡在冯尽面前,将沙发上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起开,”冯尽向前一步,眼里满是警告,“我跟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再纠缠孟哥。”
沈茁一步不退,戒备地看着冯尽,只要孟也不想谁也不能再接近他。
冯尽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沈茁一眼,嗤笑道:“就凭你?”
沈茁气得不行,他没说话而是挺直了脊背,像是在说:就凭我,你能怎样?
冯尽也被激起了怒意,他摸了摸鼻子,想到了下午他陪新养的小情人去游乐场玩,刚买的棉花糖还一口没吃,突然冲出来个人,一把夺走了比头还大的棉花糖,团吧团吧就塞嘴里吃了。
他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孟也。
那个他兴趣正浓,好吃好喝供着,甜言蜜语哄着的人。
被发现的那一刻,冯尽第一反应就是开口解释,可孟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啪啪往他身上扔东西,边扔边哭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