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煜这个案子很简单,那条街巷附近的百姓,都说看到了顾思煜动的手,他人被藏了起来,只消找到他即可结案,阿鸢还想问什么。”周清旻想了想,这案子甚至没激起什么水花,他与父皇和朝臣议事时,匆匆几句就当结案。
顾思煜的父亲顾蝉,官至刑部尚书,对此竟也毫无异议,实属奇怪。
“那顾思煜会斩首吗?”良久,周清鸢迟缓问道,“京城中流传着寻人顶罪的说法。”
“阿鸢不必担心这个,我会时时盯着。”周清旻道,想顶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会客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周清旻在这会儿察觉到什么,“你想取而代之?”
周清鸢错愕地瞪大眼,愈发不安地揪着衣角,垂着头低声告辞,也没留下吃饭。
周清旻见状也没挽留,只说有事尽管来找他。
周清鸢闷闷点头,由着宫人引出宫,她浑身一激灵,后背直冒冷汗,脚步虚浮,面色都白了些许。
整个人瞧着都不大好。
朝会散去,纪骁得了宫人通禀,在宫门外等候殿下,遥遥见殿下一脸魂不守舍出宫,心往下沉了沉,“殿下这是怎了?”
今日似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周清鸢摇摇头,上了马车方才缓过来些,周清旻的那句取而代之令她浑身汗毛倒立,头重脚轻,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出宫的。
周清旻的话,仿佛揭开了披着的一层皮,戳破了她卑劣的心,她甚至都不愿意承认,比起报仇,她更想取而代之,更想要顾思佑统领的那支禁卫军。
周清鸢抿唇不愿说话,脸色惨白如纸,身形微微颤抖。
纪骁握住她的手,冰冷刺骨如置冰窖,他敛了笑意,“殿下你到底怎么了?”见殿下仍旧不愿说话,转而问随行的两个丫鬟。
秋冉冬枝只知殿下与定王殿下说过一会悄悄话,具体说的什么谁也没听到。
回府下车时,纪骁一言不发扛起人,一路扛进居所小院。
周清鸢冷不丁他这样发疯,腰身硌在纪骁肩上十分难受,来来回回颠簸让她头晕眼花,嘴里骂着纪骁混账,奋力捶着纪骁,仍是无用。
纪骁大步踏进寝屋,一把将人扔在床上。
周清鸢头昏脑胀,将将坐起,又摔回床上,索性裹了被子盖过头顶。
纪骁无言地看着这只鹌鹑,连人带被抱起来,严肃道:“殿下有事也该和我说,何必舍近求远进宫。”
“我不是…”周清鸢下意识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沉默着垂下眼眸。
她这副模样落在纪骁眼里,是婉转拒绝,心口一堵,良久方才失落地说:“殿下生病,这几日就别出门了,好生休养罢。”
说着,纪骁将人轻轻放下,转身离去。
周清鸢哑着嗓子喊住他,说着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纪骁停顿片刻没回头。
她混沌的脑子终是撑不住了,头一歪昏睡过去。
待周清鸢醒来,天色笼罩在昏暗之中,她喊了人点灯,抓着帐帘缓缓坐起,昏昏沉沉记得纪骁好心关心她,反遭了冷脸,心下过意不去,多问一句纪骁人呢。
“小侯爷午时出门,尚未回来。”秋冉答道。
她揉揉咕咕响的肚子,叫人传了晚饭,摆在院中。
初春的夜乍暖还寒,仍有些冷,些许的微风夹杂着寒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周清鸢端正坐着,呆呆望着夜空,思绪飘远,待她回过神,夜色已深,半轮残月斜挂空中,零零点点的星闪烁。
她不自觉皱眉,都这会儿了,纪骁人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怕又去哪鬼混了。
她忽觉很累,也没什么心思用饭,轻声让人撤了,勒令院中人谁都不许和纪骁提。
这种傻事做一回就够了。
在院中等了近一个时辰的后果就是,她染上了风寒,身上烧得滚烫。
一院子人慌了神,夜深侯府关了门,偏小侯爷不在,请示想找大夫也不知找谁,情急混乱之下,惊动了深居佛堂的老侯爷,连夜请大夫毫不含糊。
宅院中各个角落都点了灯,妇人内院多有不便,是以挂了厚厚的帘帐挡着,只伸出纤细雪白的手来。
大夫诊过脉,留下药方,叮嘱几句忧思过虑切莫劳累,常管家恭敬送大夫离开了。
老侯爷威严的目光一一略过守在屋中的下人,一帮下人吓得跪倒在地,话都哆哆嗦嗦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