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贺爱国,他则是兴奋,仿佛拿住了贺寒商的把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一楼洗手间里,秦婉眉吐了口中那一口羊汤,双手撑着洗手台干呕了几声眼中生理性的泪水盈满了眸子。
她喘着气漱了口抬起头,镜子里正好映着贺寒商看向她的神色,那是赤、裸裸的愧疚。
这个男人愧疚什么?秦婉眉顿了一下,洗手的动作都停住了,她猜测翠翠应该是香菜或者羊肉过敏,又不是真的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他愧疚个什么?
秦婉眉正要说话,贺寒商先出声了,“秦同志。”
他只说了三个字,就倏地闭上了嘴,看着秦婉眉,还是那幅神色,却再没有多余的话说出口。
“怎么了?”秦婉眉疑惑的看着他,“你到底愧疚什么?我就是香菜或者羊肉过敏。”
在翠翠的记忆里,香菜和羊肉是没吃过的,青头白萝卜倒是吃过不少,所以过敏原可能就是这个两者其中之一。
“等事情结束了我再跟你请罪。”贺寒商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转而道:“好点了吗?”
“好了,走吧,”秦婉眉点了点头,也没有强行逼问,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其实挺可怜的,亲生父亲上门逼迫要挟,唯一在意的爷爷却也是仇人的父亲。
两人并肩出了洗手间回到座位上,贺寒商端过秦婉眉的汤碗,把一杯温水放到了她跟前,温柔的道:“你闻不惯这个味儿以后就让张姐不要炖羊肉了,喝口水压压。”
秦婉眉点了点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作呕的感觉终于淡了。
贺寒商这番做派让贺爱党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爸,如今看到当年那倔强的像个狼崽子一样的寒商也柔软了,知道照顾人了,我真是高兴。”
贺老爷子没搭理贺爱党的话,和蔼慈祥的对秦婉眉道:“小秦啊,你闻不惯什么味道你跟小张说。”
“嗯,”秦婉眉知道贺司令误会了,但她也没有出口解释,只故作羞赧的垂着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贺寒商吃完碗里的米饭,放下碗筷没有再添第二碗,贺老爷子见此欲言又止,贺爱国和贺爱党两人早就吃完了,就像等待冲锋号的士兵,莫名给人一种严阵以待的错觉。
秦婉眉喝完最后一口青菜豆腐汤,也放下了碗筷。
见此,贺寒商道:“爷爷,饭吃完了,”说完,他看向贺爱党和贺爱国,“你们的来意,也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吧。”
饭厅里,圆桌前贺老爷子坐在北面,他左手边隔了一个位置坐着贺寒商和秦婉眉,她右手边紧挨着贺爱党和贺爱国,此时东西双方正好形成了两相对峙的局面。
和警卫员小李一起收拾了饭桌之后,张姐沉默的上了茶,给秦婉眉体贴的倒了一杯温开水,随即回了厨房关上了房门。
贺爱国态度强硬的道:“我说的很清楚,我要小伟认祖归宗改回贺姓。”
贺寒商没有说话,看向贺老爷子,他在等他爷爷的态度。
贺老爷子也不再逃避,直接道:“十九年前说好的,我孙子只有贺寒商一个!”
“战场上子弹不长眼,要是有个万一呢?”贺爱国一句冷漠的话落下,又愤愤不平的抱怨道:“当时我不过犯了一个小错,结果呢,我夹着尾巴十九年,过得跟那些被红小兵揪住了黑历史的黑五类似的,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尽够了吧?”
似乎今天要把十九年所受的委屈都扬眉吐气发泄出来,他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对贺老爷子道:“爸,你可别嫌我说话难听,是他不认我这个爸在先。”
一个当父亲的,诅咒自己的儿子牺牲在战场上,这么刻薄恶毒的话让秦婉眉心惊,她担忧的看了贺寒商一眼,后者一脸的平静。
贺老爷子看了贺寒商一眼,对贺爱国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好啊,贺司令,你捏着手里的权利不允许我和大姐沾一丁点的便宜,一门心思扶持你的好孙子,如今,你的好孙子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执行任务期间胡作非为,这是犯了原则性问题吧,二十六岁前途一片光明的团长,你说有了这个污点,他的竞争对手会不会放过?”
贺爱国勉强压着脸上的洋洋得意,但轻快的语气和眼里的快意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以为寒商今天能当团长是占了我的便宜?”贺老爷子看着这样的儿子,已经谈不上失望了,是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
除了小陈,就没人知道贺寒商是他贺徵的孙子,他孙子肩上的领花,是无数次险死还生的任务和沉甸甸的功勋换来的。
“如今又没外人,您又何必这样大义凛然呢,”贺爱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贺寒商昨天和这位姓秦的姑娘住招待所,为掩人耳目还特意开了两间房,如果我的要求不答应,那您就等着你的好孙子身败名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