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湘苦恼道:“可我要是成日闷在这侯府,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会疯的。”
薛氏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那些年练出来的定力都在这几个月败光了。”
眼看着到了正院,薛氏不便再敲打她,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收着些。
裴放在门口候着,给薛氏行礼,薛氏心里诧异了一下,忙让他进去坐着:“你久病初愈,歇息着便是,怎还这般多礼?”
裴放先请薛氏坐了,这才坐下,温言道:“听闻舅兄升迁大理寺卿,小婿还没来得及恭贺他,改日再请他喝一杯。”
“他今日本是要随我一起来的,只是公务繁忙,一时倒抽不开身。”王淞一案牵扯甚大,薛氏倒也不是托词,她诚恳道,“砚儿让我转告侯爷,待侯爷养好身体,咱们一家子再聚不迟。”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话,薛氏把从家中带来的补品交给徐素湘,又叮嘱了两人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徐素湘仍旧亲自相送,她想与薛氏说些私密的话,便没叫红菱和翠竹跟着。薛氏在凉亭内听了她的苦水,无奈笑道:“傻孩子,当年你出嫁,我教你的那些事,你怎么就忘了?”
出嫁前,薛氏传了本图册给她,里面画的东西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都令她脸红,徐素湘语无伦次道:“出、出嫁时我有准备,这些年他这样,我哪还有心思?”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转了性了!”
“这样不好么?”薛氏叹了口气,怜爱地看着她道,“这些年你定是不好过的,如今他改过自新,想通了,你怎么反倒扭捏起来?”
“夫妻之间没越过那道线,哪还能叫夫妻呢?你是他三媒六娉娶进门的夫人,那也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坦然接受便是了。”
徐素湘被她说得脸红,垂着头应了一声,心里暗恨自己是个怂包,这把年纪竟还要母亲来开导她这种事。
“我瞧着,他心里是有你的。”
不然,方才也不能对她那么尊重。
薛氏安抚她许久,见她脸上红晕褪去心里有所松动了,这才带了人回去。
此时,正屋里,裴放正盘问听澜苑的下人。
他问翠竹:“早上为何给夫人奉的是加了蜂蜜的桂花茶?”
翠竹不敢撒谎,说道:“自奴婢被提拔进来,发现夫人每次饮茶只饮一口,偶尔还偷偷皱眉,奴婢便猜测是不是茶水太苦的缘故,便给夫人换了适宜加蜂蜜的桂花茶,此后夫人饮茶便会多喝几口,奴婢这才自作主张给夫人换了茶水。”
裴放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往后夫人爱吃什么你只管吩咐厨房,不必照着我的喜好来。”
接着,又问红菱:“夫人往日带你们出去,都见些什么人,做些什么?”
红菱答道:“夫人除了见徐家太太、舅奶奶和她家的思姐儿,就是借住在豫国公府的花五姑娘,再没其他人了。”
“至于做什么……”她怕裴放拿着这些事去指责夫人,一时吞吞吐吐起来,但裴放眼神太过锐利,她到底没敢忤逆,咬牙说道,“就是逛铺子,听戏,吃饭,买路边摊什么的……”
裴放上下打量她一眼,哼了一声:“难怪,我看你脸盘子都快赶上林嬷嬷身边的面果了。”
红菱:“?”
她摸着自己的脸,扁了扁嘴——侯爷真的是太讨厌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底下跪着的奴婢,话锋一转,声音霎时冷了几分:“这几个月,夫人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要我一个一个地问你们么?”
众婢子齐齐抖了一下。
有一人开了口,后面的人也就没有了顾忌,把听澜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统统道了出来。
说起碧兰被撵,裴放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听说裴慧和裴敏在屋中惹怒徐素湘,气得她把桌子都掀了的时候,裴放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再说起吴姨娘被王淞蛊惑意图毒杀徐素湘,裴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将桌上茶水砸在地上,怒声骂道:“竖子与蠢妇!”
倘若他的素娘有个万一,他此刻就能提刀杀了这两人!
他宁可自己去死都要护素娘一生周全,没想到竟险些败在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手上,想来还是他之前忙着为素娘铺后路,忘了给她清除身边的杂草了。
还有他那个好舅母,凭着一张嘴就想拉着他的素娘下水,是真当他死了呢?
可惜呀,他还好好的活着。
“有些账,是该好好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