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赵清仪是不会提醒罗氏与李素素的,她们自个儿贪慕权势,着急定亲,那就随她们去好了,只是这一世,想让她再给李素素添妆陪嫁,绝无可能。
王夫人看着赵清仪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加肯定。
早听闻这赵氏女下嫁李家后,处处孝顺婆母,善待小姑,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二人,如今罗氏如此待她,她都温和有礼,言听计从,想必将来,也会用心筹备小姑子的嫁妆。
毕竟赵清仪的外祖是大梁第一皇商,她手里可有几十万傍身。
王夫人仿佛看到了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眸光渐沉,随后又笑吟吟,十分和善可亲,“今日有缘,不如你我两家一同用顿斋饭?”
罗氏忙不迭应下,她听闻相国寺有给各家权贵预留禅房,冬暖夏凉,与她们普通香客区分开来,里头不仅宽敞,茶果糕点一应俱全,她和李素素早就想见识一番。
母女俩索性直接跟着王夫人走了。
赵清仪回到禅房,李骄与骏哥儿还在屋里,边上只有两个婢子侍奉,她便领着两个孩子一同到斋堂去。
七岁的李骄会自己用筷子吃饭,骏哥儿却不行,三岁了,别说使筷子自己吃饭,话都说不利索,别别扭扭扒了几粒米,觉得毫无滋味可言,气得摔了碗筷,躺在地上哭。
“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肉!”
从前他还有赵漫仪这个亲娘伺候着,事事都惯着他,可到了赵清仪这里,就跟没听到他哭似的。
檀月被这孩子的气性惊到了,但看他在地上撒泼,不敢靠近,只在一边好言语劝,“骏哥儿,这是寺庙,戒食荤腥,先将就着,要吃什么,等回去了你和老太太说。”
她的劝说并不起作用,骏哥儿还在地上打滚,要死要活。
只有李骄心软,过去要扶他起来,毫不意外的被骏哥儿踢了一脚。
“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我要我娘,我要我娘……呜呜呜……”骏哥儿哭得撕心裂肺。
李骄想劝说几句,又见赵清仪面色冷淡,便悻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吃饭,察觉出空气中的压抑沉闷,主动往赵清仪碗里夹了一根青菜,“母亲,您近日辛苦,多吃点。”
赵清仪微愕,方才她确实心情不好,脑子里回想起前世种种,再看到骏哥儿,想到临死前骏哥儿那副恨透她的样子,她就浑身发冷。
上一世,因为李彻的嘱咐,她一门心思希望骏哥儿能走文官之路,光耀李家门楣,把他当亲儿子一般教养,先生给他请最好的,衣食住行样样精细,四处打点关系为他铺路。
后来为了给他娶妻,赵清仪千挑万选寻到个端庄可靠的世家女相配,可到头来,他埋怨自己逼他读书,逼他科举,还执意要娶个心怀不轨的青楼妓子进门,她不同意,骏哥儿便为此怨恨她这个嫡母。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清仪不是他亲娘,做到这个程度,她自认问心无愧,却没落到半点好处。
横竖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索性就纵着这个孩子,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的管束,他能放纵成什么样子。
赵清仪从回忆中抽离,笑着摸了摸李骄的脑袋,“斋饭清淡,你先吃着,不够了咱们再回家吃。”
态度之温和,全然不似对骏哥儿的冷淡。
李骄大口扒着碗里的饭,“够的够的,儿子不嫌弃。”母子俩倒是其乐融融。
斋堂外,赵漫仪戴着面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是心痛又是气急,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通红。
她一听说李家出门上香,脸都没好就着急出来,想趁机看看儿子,谁料竟让她见到这一幕。
该死的赵清仪,居然敢如此苛待她的儿子!
赵漫仪没忍住,径直冲了上去。
“赵清仪,骏哥儿还是个孩子!”她过去把躺在地上撒泼哭闹的骏哥儿抱起。
骏哥儿正是伤心之时,早忘了入府前赵漫仪的叮嘱,张口便要喊娘,好在赵漫仪眼疾手快,将一块饴糖塞到他嘴里,心疼的说,“天可怜见的,才三岁的孩子,就被嫡母苛待成这样……”
她用帕子替骏哥儿擦拭眼泪,转过头不满地看向赵清仪,“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李骄不愿赵清仪被误会,于是起身解释,“姨母,我母亲没有苛待他,是他嫌斋饭无味,在寺庙里闹着要吃肉。”
他如今养在赵清仪膝下,自然也顺着这边的关系来称呼赵漫仪。
赵漫仪抱着孩子,“骏哥儿才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了,他小小年纪哪里懂什么寺庙吃斋的规矩,大姐姐,您应该另外想办法安置骏哥儿才是。”
“姨母……”
李骄还欲辩解,赵清仪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不必再说,随后看向赵漫仪,“三妹妹,有句话你说错了,我是骄儿的母亲,却不是骏哥儿的母亲,这孩子与我之间,无名无分,我实在没资格替他亲娘管教他,还有,带他来相国寺的,是婆母。”
骏哥儿在李家地位尴尬,她照顾是情分,不照顾是本分,休想把恶毒嫡母的帽子扣她头上,她可没认这个孩子。
赵漫仪不甘心,“即便你不是骏哥儿的母亲,如今骏哥儿住在府上,你身为主母也该照顾他……”
“哪儿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外人不知情就算了,赵漫仪对这个孩子的来历心知肚明,还想和她装?一个奸生子,配得到她的照顾吗?
赵清仪搁下碗筷,柔声说,“倒是三妹妹,你与这孩子非亲非故,倒瞧着很是关心他,莫非,你与孩子之间有何渊源?”
“我……我当然没有。”赵漫仪眼眸闪了闪,有些心虚,她和骏哥儿的关系可不能暴露,“我只是见他哭成这样,心疼罢了,大姐姐,我都尚且知道心疼孩子,你为何就不能对他一视同仁呢?”
还想和骄儿一视同仁?
赵清仪决定大度一回,“三妹妹如此心疼骏哥儿,不如我回头和夫君说一声,叫他把孩子过继给你,往后就由你照顾这个骏哥儿,至于要出多少银钱,你只管找我夫君要就是了,我不介意的。”
她现在和李彻分割得清清楚楚,李彻那点俸禄她也瞧不上。
赵漫仪再次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