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人在咫尺,心却在天边;另一个是心在方寸间,人影却疏离。
汤宇熠,是这个春天带给谷蜜的烦恼。
他给谷蜜发的信息,谷蜜几乎都是未读状态。殳鸽提醒她不要忽视良好的社交礼仪。谷蜜不停地给殳鸽翻白眼儿,惹得殳鸽回怼她是不是要用眼神“杀死”他。谷蜜挥起拳头挡在他的脸上:“还不是你给我找的麻烦!我又没说要谈恋爱,你干嘛要给我塞一个人?就算我要谈恋爱,也不是要和他谈呀!你要是觉得好,你可以亲自上阵,干嘛要拖我下水?!”
殳鸽眼睛睁得大大的,抬手将谷蜜的拳头挥散了:“我和他谈?”
谷蜜一乐,上挑着眉毛:“不行吗?恋爱自由嘛!”
殳鸽一口回绝:“不行!”
谷蜜故意使着坏:“怎么不行?你的情感状态是单身,身边又没有伴侣,你也没有要付诸行动追求的人。怎么就不能转个赛道去追求一下可能会成功的恋爱呢?”
殳鸽决定不理谷蜜,背转身去。两个人隔了一条长两米宽一米的桌子,谷蜜踮起脚尖伸了手去拍他的肩膀:“喂,殳鸽,我开玩笑的。”殳鸽不理她,垂着头玩儿自己的手指头。谷蜜不打算放弃讲和:“殳鸽,我真的是在开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殳鸽,你知道我这张嘴,一不小心就口无遮拦起来。我没有恶意!”
殳鸽的嘴角慢慢上扬,用力抿着嘴发出无声地笑。他的肩膀被谷蜜的手轻轻地拍打着,却是有力的震击。谷蜜长了一双圆润可爱的肉手,手背有凹陷的窝窝,一下一下拍下去,忽略掉痛感,权当是在按摩了。
殳鸽还在搓弄着自己的手指,日头已然升高了,阳光透过沾了星星点点尘埃的玻璃窗照射下来,在墙上投下了窗棂的影子。有的光似乎弹跳力很强,映到了殳鸽的身上,谷蜜的手正停在他的肩膀,阳光将她手背上的皮肤赠予了一抹白。
墙上的窗棂子是四四方方的板块,一个人影填充在其中,它慢慢地移动着,给了殳鸽片刻的阴暗,迅疾又是晴朗一片。谷蜜回转头去,撇了故意生气的殳鸽,欢快地奔将过去,嘴里开心地叫着:“敏珁!敏珁!我的好敏珁,你终于来了。”
殳鸽转过头来,两手搭在桌子的边缘,神情不由变得呆愣起来,小心地与敏珁微笑着点头,眼神似是没处落。身着淡紫色针织裙的敏珁冲着殳鸽胡乱地点点头,脸颊的红晕越发浓郁,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任由谷蜜拥抱着。
谷蜜的吵闹声并不能掩盖隐没地心跳声,她听得到他那颗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他听得到她乱了节拍的心声。谷蜜加大了力量,紧紧地抱着敏珁,下巴抵在她的肩部微微颤动着。她在笑。有一个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只有她知道。
在所有的图形之中,圆的面积最大,但是周长就不一定了。这小圆桌太小了,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显得过于拥挤,挨挨挤挤的,不太方便。敏珁尽力向着谷蜜的方向依靠着,谷蜜故意挤着敏珁向殳鸽的方向靠拢,两个人像是抵力较劲儿的牛,努力让自己占据上风,却将殳鸽闹了个窘迫。谷蜜才不理会殳鸽不自觉红起来的脸,也装作看不到敏珁暗暗皱起的眉头,偏要闹这两人。
谷蜜端起面前的透明杯子,欣赏着沉在杯底的玫瑰花。有一朵像是尚在枝头的花朵,正大力地绽放着。谷蜜将杯子举高,与自己的双眼平视。她微微斜视着那俩人,想瞥出好看的场景来。两眼一回正,看到了汤宇熠。
谷蜜狠狠地剜了殳鸽一眼,这下轮到殳鸽看热闹了。
汤宇熠也不客气,直接将旁边的椅子移了过来。小圆桌这下更拥挤了。殳鸽和敏珁暗暗对了眼神,垂下头努力憋笑。谷蜜铁青了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避开汤宇熠递过来的眼神。
“谷律师最近工作很忙啊?案子顺利吗?”
谷蜜不去看他,只是“嗯”了一声。右手握住透明玻璃杯,轻轻摇晃着,像是一个业余的品酒师。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个律师,这也不是稀奇的事。从好的方面去讲,这夫妻俩还是心有灵犀;从坏的方面去看,获得信息的渠道相对闭塞。若是从谷律师的角度去想,准备工作不太过关。”汤宇熠不时与殳鸽交换着眼神,殳鸽不懂他说的话,只是点着头作回应。他的余光看到了敏珁向着他偷瞥,自己嘴角的弧度便一直下不来。
谷蜜瘪了一下嘴,没回话。心里却将难听的话翻来覆去地说个没完。她自始至终都是目视前方,像一个突然失明的人。墙上的窗棂子悄悄挪移了位置,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