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停尸房。
四具黑衣人的尸体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楚休言看完仵作的验尸格目,却不是很满意,慎徽与郗望深有同感。
“我觉得尸体上还有可以挖掘的线索,”楚休言对慎徽道,“也许算命的能帮上忙。”
慎徽看向郗望,问:“郗大师意下如何?”
郗望点点头。其实她早有准备,等慎徽话音一落,她就拿出一只略显破旧的木医箱。打开医箱,能看到里面工工整整地排列着各种器具,针袋、骨尺、薄刀、小锤、锥子、剪刀......
郗望披上仵作的深色布衣,戴上自己的兽皮手套,绕尸体走了一周,观察尸体表象,道:“死者一,男性,身高五尺三寸,年纪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致命伤在喉口,乃自刎身亡。”她按压死者头部,“头部完好,无外伤。”接着掰开死者五官,“眼耳鼻无异常。口部异常,右侧最后一颗后槽牙内藏有异物。”说着,她用夹子从后槽牙里取出一颗牙齿大小的黑色硬物。
楚休言连忙递来一只空碗,郗望将黑色硬物放入碗中。
慎徽看了眼,问:“这是什么?”
郗望展开针袋,取出一根银针,旋钮着将银针扎入黑色硬物后,立刻拔出。静置片刻,银针就变黑了。接着,她以手扇风,嗅闻黑色硬物的气味,最后直起身子,缓声道:“五步鸩。”
“又是五步鸩,”慎徽道,“竟与空空自杀所用的毒药一样。”
“说明一个问题,”楚休言道,“空空与刺客、甚或与买命人关系匪浅。”
说话间,郗望已经开始检验第二具尸体。在确定尸体头部完好之后,她突然“咦”了一声。
慎徽反应迅速,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死者易容了。”郗望从医箱选了一把小刀,沿着死者发际线慢慢划过,果然分离出了一层肤色的胶状物。她的动作轻柔且和缓,等她将整块假面皮揭开之后,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是他。”
慎徽问:“谁?”
楚休言眼角一皱,道:“他就是在糕点铺杀我的刺客。”
慎徽立刻展开一幅郗望画的刺客画像,两相比对再三,道:“果真是他。”
“既然刺客已经死了,”郗望松了一口气,道,“日后,你会不会安全一点?”
楚休言却紧抿双唇,不喜反忧,道:“对我而言,安全不是第一要务。他们不能收手,不然,我的线索就断了。”
郗望悚然一惊,双目圆瞪道:“你是故意的。”
慎徽不解:“故意?”
郗望道:“楚休言,你在云水阁门前故意装醉,故意赶走我,故意不让我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引他们来刺杀你。”她拍拍搜,“好啊!你连我都骗了。行啊!在大理寺狱关了几天,是脑子关傻了,还是翅膀关硬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没有办法。”楚休言道,“很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昨晚有慎少卿在场,她武功盖世,只要有她在,我根本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对吗?”
慎徽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以一种鄙夷的眼色盯着楚休言,一字一顿道:“楚休言,你以后要是再敢乱来,我保证,你会后悔自己不是死在他们手里。”
楚休言吓得退了半步,紧咬住下唇,噎声道:“自己人,没必要这么凶吧!”
“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慎徽逼近一步,道,“不是用来保护你的。”
“行行行!”楚休言直往后退,躲在郗望身后,不情不愿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