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煙说:“从前呀,看到竹子挨竹子,便以为竹林当密集才能互为扶持长得更高,前两日听老师傅们讲,株行距是有讲究的,不能太远也不能过近,十二尺最合宜。”
“这就好比夫妻关系,需亲密,又不能毫无间隙。”
“烟儿说的没错,夫妻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万不可过分得如胶似漆。”
范文澜拍拍她的手,想到昨晚她与谭林霜半夜点灯的事,话里透着言外之意。
赵明煙乖顺点头,顺着这话继续说道:“我与夫君夜里琴瑟和鸣,白日里便想多陪在祖母身旁。”
“好好!”范文澜笑着又拍了拍她的手。
“祖母,今日烟儿想跟着您去见识一下叙州府最大的竹林商行是何等气派。”赵明煙撒娇道。
范文澜欣然同意。
赵明煙作为她亲自挑选的孙媳,商行事务迟早要让她了解一二,将来才能更好地成为谭林霜的贤内助,与他夫唱妇随。
就在他们一行刚从正门离开谭府的时候,一辆从养济院驶来的马车与其擦身而过,直奔谭府北院所在的侧门。
阿筠早已等候在此,待马车里步下两名豆蔻少女,便领着他们朝书房走去……
“两个?”
南院花厅,听完贴身仆从阿筒的禀明,谭墨竹停下修剪花枝,转身对他说:“明日起,给林儿的补汤加量。”
阿筒垂首道:“少爷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了。”
谭墨竹笑笑,继续修剪长歪的枝丫,别有深意地说:“所谓食髓知味,林儿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一旦开荤,只会比那些早早初尝人事的儿郎更痴迷房事。”
“这样也好。”
咔嚓——
剪掉一截分叉的花枝后,他又道:“就不知我那侄媳何时才能孕育出我们谭家的子嗣。”
他把玩着被剪下的那根枝丫,嘴角噙笑,眼眸深邃。
“备马,去古井巷。”
两炷香过后,阿筒便驾驶一辆厢体较小的马车载着谭墨竹从后门离去。
马车在穿过繁华的大街后,走小路驶出永年镇,朝赵化镇的方向疾驰。
一路上阿筒都小心翼翼,不仅风驰电掣,还左拐右转,以防被人跟踪。
眼见着即将抵达赵化镇,他方向一转,拐进了一条小道,踏上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来到了古井巷的尽头。
巷子很窄,马车进不去,停靠在旁边后,谭墨竹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低着头走进了巷子。
阿筒则等在马车上,依旧神情戒备。
经过七绕八拐,确定没人跟踪自己后,谭墨竹飞快敲响了一间不起眼的院门。
“二…二爷?”
一名老妇闻声前来,开门一看,猛然一惊。
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常,带着谭墨竹朝里屋走去,并轻声喊道:“夫人,二爷来了。”
她话音一落,屋里便响起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一名年轻孕妇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慌忙迎出,“二郎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又觉不妥,忙讪笑着改口:“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谭墨竹挥开搀扶她的丫鬟,一把揽住了她,伸出另一只手在她五六月大的孕肚上来回轻抚,“突然想你了。”
……
“府里的规矩就是这些,往后,你们好生伺候少奶奶,听我的吩咐。”
谭府北院书房,谭林霜在亲自教导完那两名豆蔻少女后,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二人闻言,相互对视,没有马上回应。
谭林霜见状,背着手问道:“有何问题?”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少女攥着自己的衣摆,嗫嚅开口:“既是伺候少奶奶,为何又要听少爷的吩咐?”
谭林霜一顿,扭头觑向阿筠。
阿筠立马读懂他的无声质问:怎么找来两个不太聪明的丫头?
听话乖巧不就行了吗?
阿筠紧皱着眉,在心里反问。
这可是谭林霜对院里丫鬟的统一要求。
阿筠想不明白,自家少爷怎么忽然把对丫鬟的要求提高了,还要聪明伶俐。
像小烛那样吗?眼珠子一转,就冒出七八个心眼。
要不…送回去?
他正准备开口,便听谭林霜对他们三人同时说道:“来都来了,就先留下吧,我来亲自调教。”
亲自调教?
阿筠的右眼皮猛地一跳。
“小烛小烛,不好啦!”
等到赵明煙带着小烛从商行回来时,阿筠的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阿桃朝小烛跑去,没等他开口阻止,阿桃就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阿桃语速很快,小烛没有全部听清,但抓住了关键。
“养济院的孤女。”
“两名。”
“豆蔻年华。”
“杨柳腰、纤薄如纸。”
“亲自调教!”
她猛地杏眼大瞪,扭头便朝寝卧跑去。
“小姐!”
小烛那个气呀,拎着裙摆跑进屋后,就把听来的关键词添油加醋地总结成了一句话:“姑爷把瘦马养到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