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滞涩苍老的声音喊住了她:“徒儿!看什么呢。快来!”
许因玖循声看去,她那便宜师父满头白须仿佛被屁崩了一般蹲在地上,脚旁边还躺着一个半裸男,师父的两只手还在半裸男的胸膛上摸来摸去。
“!!!”
“师父,这样趁人之危不太好吧……”
许因玖小步挪到东极身边,眼神飘忽。
东极长老神色一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咳了一嗓子怒喝:“瞎琢磨什么呢!我这是在稳住他的心神!”
“他?”是哪个长老啊?
凑近之后,躺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的面容也一同暴露。
眉眼清俊,不过分坚毅,棱角流畅,却不过分柔和,像是山野竹林里传出的古琴曲,很有水墨画的味道。
许因玖确信她没有在无极门碰见过他。
“掌门!”
裴净昀突然跑来,剑摔落在玉砖上,差点儿砸到她的脚。许因玖往后缩了缩,眨眨眼,惊奇地看着裴净昀半跪在半裸男身边,精致的眼睛盛满泪水,下一秒就要破眶而出。
这竟然是掌门!
浅棕色的瞳仁蓦然睁大,连嘴巴也变成了一个“o”型。
许因玖再次揉揉眼,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眼这具成年男性的躯体。
细细一对比,长得真的挺像掌门小时候的。
“哎哎哎!别哭错坟了!”东极弓腰跨过掌门,一巴掌拍响裴净昀的背。
“掌门没死呢!我师兄好着呢!”
东极大吼一声,大殿鸦雀无声。
裴净昀刚落到眼角的泪霎时收住,眉头拧紧,伸手探向掌门的鼻息。
“…真的,还在。”
“这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东极剜了眼裴净昀,“去去去”给他挤开。
裴净昀跌坐在地上,无声笑了下,绷紧的背脊终于放松下来,连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东极长老,掌门怎么样了?”
“还能如何?现在陷入沉睡,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站在危燕月不死也得扒层皮,醒不醒的来,没人说得准。”东极摇摇头,也颇为不赞同掌门的行为。
当时开启大阵前已经通知师祖了,若再等一等师祖前来助力,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不过的确如掌门所说,弟子的命不能再等了。
刚放松下来的裴净昀,心弦又是一震,喃喃:“当真没有丝毫办法了吗……”
“嘶——也许有。”
“是什么?!”
东极抬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若是上清九天的剑尊大人,定是可以救醒掌门的。”
“……剑尊大人。”
裴净昀唇角的希冀慢慢落下,摇了摇头,垂睫低语:“怎么是这样…这太难了。”
“哪里难了!”东极嗔怒,甩过头发白了眼裴净昀,“域外仙境就要开了,只要获得成神资格,一定可以见到剑尊大人。”
裴净昀眉心紧皱,反问:“仙境快开了?”
东极没再回复。
许因玖自然也听见到了这句话。
可剧情上离域外仙境开启还有大半年时间呢。但东极明显顾忌大殿人多口杂,许因玖也没选择追问了。
大概一个时辰后,大殿受伤的长老都稳住了生息,他们的亲传弟子将他们带回洞府休养,就连掌门都被送回,很快,大殿只剩下东极和另一个刑罚堂的长老留在这里。
他们和掌门三人是师兄弟。
刑罚堂的素言长老甚少出面,整日都埋在暗无天日的刑罚堂,因此脸白得吓人,不似帝免的柔白,也不似他尸解状态时的灰白,而是一种营养不良的白。
眼下两轮黑眼圈像是被火烤成了焦黑,鼻峰尖锐,唇如纸薄,活脱脱一个刻薄狡诈的小人之相。
总之看起来阴测测的,不像个好人。
但一说话,便彻底暴露了。
“东极,掌门师兄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怎么办啊!东极,你快说怎么办啊!”
阴森的面庞扭曲成一团,薄薄一片嘟成了颗小肉球,紧张兮兮的眼神四处乱飘,双手都攥紧了衣袖,惊慌失措地躲在东极身后。
“……”
许因玖静默了一瞬。
东极倒是见怪不怪地挥开素言的手,无语地噎了下:“当年就你最胆小!师兄给你安排在刑罚堂就是为了锻炼你胆子,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天天躲在刑罚堂不肯出来,如今还是这么不成器的模样!”
原来素言长老天天沉浸在刑罚堂是因为胆小啊。
许因玖想起无极门的不靠谱传闻,都说素言长老日日饮血吞肉,研究刑罚,有九九八十一种折磨手段。
想不到人不可貌相。
素言闻言吸了吸鼻子,抬袖抹干脸上的泪,反驳:“我胆小就是天生的!你们让我炼胆我就是炼不出来!怎么?因为我没有剑胆丢你们二人的脸了么!”
许因玖好奇地看着二人争吵,却偶然发现裴净昀浑身一震,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弯腰拾起了先前摔落在地上的剑。
“是,你没有炼出剑胆,我和掌门师兄都很遗憾,那不是因为你根骨天赋比我们都好么!没有剑胆岂不是耽误了你的修行!你知道的,这件事一直是掌门的心结,但并没有嫌恶你啊!”
东极急得几乎快要跳起来解释,好在素言并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他性格温和,只是心思敏感,此刻也彻底冷静下来,连忙将话引入正题。
“我那是气话,我们师兄弟三人这么多年,我还不知你们的为人?可如今掌门师兄陷入昏迷,师祖又两耳不闻窗外事,域外仙境该如何处理?”
素言满面愁容。
“对了!师父你方才说域外仙境快开了,是什么意思?”许因玖问道。
东极四周扫了眼,随手布下一块阵法,只有在阵中的四人能听见。
他点点头,神情忽冷:“域外仙境可能不出三月就要开启了。”
“为何?”“为何?!”
许因玖和裴净昀同时开口,二人相视一眼,心思却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