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而来的,是林樾微微肿起的侧脸和冷峻的眉峰,还有手里提着的一袋葱油饼。
他依然穿的很单薄,风轻轻一吹,他的衣袖便随风飘扬。赵含羞看着眼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林樾,脑海里突兀地蹦出来一句话:我的爱人是个盖世英雄,他会脚踏七彩祥云救我于水火。
“疯狗!是疯狗!”
“快走!”
原先抱着她的小孩被大孩连拽带拖的逃离这里,他们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逃跑途中还时不时转头注意林樾的动向,生怕他会追来。而街边聚集看热闹的人群像丛林中惊起的鸟雀也就此散开。
“他们好像很怕你?”赵含羞紧盯着林樾的眼睛,发现他今天格外疲惫,眼下晕染着一片乌青。
“嗯。”林樾沉默地点着头,随即安静下来和她对视。
这是赵含羞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林樾,额头上似乎有一道很小的伤痕,但被他额间的碎发所遮挡,两只眼角都有深浅不一的疤痕,微微肿胀的侧脸下是一道足有两厘米长已经愈合的白色伤疤静静藏在他的下巴尖。
赵含羞不敢想林樾光是脸上都有这么多伤疤,那身上呢?是不是比脸上要多得多。
“你来这里干什么?”林樾见赵含羞一直看着她不说话,终是先开了口。
赵含羞吸了吸酸胀的鼻子,用闷闷的嗓音说道:“我来给你买药。”
屋檐上停流着的雪花遵循风的轨迹,悄然而落。一片飞过无数角落的残叶,跟随雪花的足迹落在赵含羞的头顶,像一叶孤舟漂浮在黑色海洋中,无依无靠。
林樾淡漠地瞥了赵含羞一眼,低沉的声音夹带着令她陌生的情绪:“赵含羞,你只是我的租客,以后不要在这样了。”
赵含羞提着塑料袋的手在半空中停滞,“我只是看你有伤口,怕你不及时清理伤口发炎,所以才买了些药膏想要带给你。”,她轻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以后别再这样了。”林樾垂下眼眸,目光对着半空中塑料袋里面的药品一扫而过。
赵含羞不明所以,只能顺着林樾无声地点点头。塑料袋里面的药品被她拿出,她取出一根棉签沾着药膏凑到林樾眼底。
“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那这次我总能管你吧。”赵含羞露出恬淡温柔的笑容,举起手里的棉签细心为他擦拭着伤口。
街道上人来人往,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和令人陶醉的烟火气,林樾垂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心里泛起层层悸动的浪花。
以前他的邻居没少说过他倒霉,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家里只留下年幼的他和年迈瘫痪的奶奶。
在他的记忆中,奶奶总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嘴巴,看着破旧的天花板发呆。小小的他抱着一把木凳子放在床边,将他熬了好长时间的粥一勺一勺吹凉后放在奶奶嘴边,可奶奶只是用绝望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满手被烫伤的水泡。
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去隔壁寻求邻居的帮助。
他静静站在屋外,看着邻居从里面打开门,门缝间是那碗没有动静的白粥。而从屋内走出来的邻居只是一味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老婆子要离开了。
那时候的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每天雷打不动的熬着白粥,直到奶奶留下最后一滴眼泪,沙哑的嗓子不停呢喃着。
奶奶去世时,林樾也才不过15岁。
而从那刻起,他就是个没人管的小孩了。
赵含羞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中等偏上,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头顶也只堪堪到达林樾的胸口,甚至她将手臂直直抬起都够不到他的鼻梁。
“林樾,你蹲下来点。”她将林樾的衣袖往下扯,嘴里轻声道。
林樾回过神,颇为尴尬地半蹲下来,和赵含羞脸对着脸。
许愿以前总说他嘴巴笨,他不以为然。可现在,他开始讨厌起自己的嘴巴,面对赵含羞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嗡嗡——
赵含羞刚准备将棉签收起来,兜里的手机就开始不停震动。林樾见状,顺手将棉签抽走,扔到附近的垃圾箱里。
【姜姜姜月白:听说你回到墨城了?】
【含羞草:蒋宇铭给你说的?】
【姜姜姜月白:是的。刚好我今天下午七点半到墨城机场,你来接我吧。】
【含羞草:好哦。】
赵含羞收起手机,站在原地踌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