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在程太安调任前解决这个隐患。
想想前些日子在段氏内他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年薪五十万却常出入金楼的程太安,拉拢老板、富二代却看见他进了公司只做一个专员之后以为他不受重视把他当空气,带却不得罪他不时买他一点人情。
还有那个白利竹作为程太安的左膀右臂在他进档案室查阅时也在其中,还有前些天在天台撞见的那幕——白利竹与带他入职的高姓人事主管,分明在密谋着什么。恐怕福利院的案子,他们都牵涉其中。
裴迟揣着满腹心事推开影音室的门,发现段英酩已在屏幕前的沙发上睡着了。那人今日只着了件丝质系带衬衫,柔软面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下身是熨帖的西装裤。茶几上散落的文件资料和见底的咖啡杯昭示着这人先前的忙碌,就连睡梦中眼下的青黑也透着倦意。
他轻手轻脚地坐到段英酩身旁,没忍心叫醒,只从邻座捞过条羊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那人身上。
屏幕上放着王家卫的《花样年华》,苏丽珍正和周慕云坐在电视前,挨着看电影,他们再次重现演绎着对方爱人出轨时的场景,演绎着分别,触到伤心处,苏丽珍扑到周慕云怀中哭了起来。
红男绿女,狭窄压抑的空间,同食一碗饭,极致的暧昧。
行进感的音乐再次响起。
段英酩皱起眉头,裴迟轻手拿起遥控,调低了声音,躺在他身边的人渐渐安稳的睡去。
他如果要去众与要怎么和他说呢……
直到电影走起卡司表字幕,段英酩这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慌忙坐起来的一瞬间,身上的毯子滑落。
“抱歉,我睡着了,明明是要一起看电影的。”
裴迟独自看了一半的电影,看到身边醒来的段英酩睡得连脸颊都红扑扑的,笑笑:“没关系,你工作辛苦拉你看电影是我想的简单了,看来改变的步子不能迈得太大。”想起段英酩早上的聊天消息,“哥你喜欢看一些财经股票类的东西吧?”
段英酩微微颔首。在国外那段时间,他确实过得压抑,却又不愿融入留学生圈子,始终游离在社交边缘。即便不时有人主动邀约,他也总是冷着脸拒人千里。偶尔操作些小盘,看着数字、折线起伏,成了那段灰暗日子里少有的刺激。
不过回国后诸事缠身,这点小爱好也就搁置了。
裴迟给他推荐了个投资论坛——全员匿名制,从入门教程到高阶策略应有尽有。各路"大神"在板块里很有号召力,更有不少妙趣横生的实战经验贴。裴迟带着段英酩注册。
“你也在论坛里面吗?你叫什么?”段英酩问。
裴迟那号上有不少不能让段英酩知道的东西,打哈哈就过去了。当晚段英酩捧着平板看得入迷,看着那些语句可爱的经验贴有种找回当初初接触这些的新鲜感,直到天色微亮才意犹未尽地熄屏入睡。
第二天,两人约在山庄后那片绵延的青草地。裴迟穿戴整齐,跟着引路的马童登上山坡时,正看见段英酩倚在马厩木门边打瞌睡。
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恰到好处。
裴迟起了坏心,蹑手蹑脚靠近,突然拍向那人肩头。段英酩猛然惊醒,蹙眉转来的瞬间,裴迟一下子就想起来公司里女孩们常说的,段总这张脸美则美矣,可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活像尊玉面修罗。就算是仙女当上司,美也不美了,只能感觉到毛骨悚然!
裴迟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抱歉......"
段英酩见是他,眉目舒展开来:"没事,你到了?"上下看了一眼裴迟的装扮,“幸好合身,我们进去看看选马吧。”
"不着急这一会,你怎么困成这样?"裴迟关心,"又熬夜工作?"
看了一晚上论坛的段英酩鲜见撒谎,不太自然的说:“嗯。”
这不对劲。往日在段氏段英酩也差不多都是连轴转,也是精神奕奕,没见这么疲惫的时候。裴迟不由凑近半步:"睡了多久?要不今天别骑马了,咱们回去补觉?"
“和你约好的,我没关系,能坚持。”
段英酩太倔了,裴迟觉得他这人哪哪都好,就这一点很不好。
最后还是家里的师傅牵着裴迟练马,段英酩在边上看着,时不时给裴迟点反馈。
裴迟头脑聪明学东西向来很快,他选的这匹马也和他很亲近配合,养护它的师傅都说它跑的比往常欢。
太阳渐渐西落,师傅也都走了,只剩裴迟骑着马绕着段英酩溜达。
段英酩被裴迟这样弄罕见得平白就不好意思,裴迟却勒着马依旧绕着段英酩走,“太阳要落了,段老师觉得学生今天学的怎么样?”
怎么就老师学生了?他也就随意说了两句技巧,剩下都是马场的专业人员指导的。
“你别胡闹,自己玩。”
夕阳西沉,漫天霞光为两人镀上一层绯色光晕。裴迟端坐马背的身影被暮色拉长,肩背线条在光影交错间更显挺拔。
“那老师要不要赏脸和学生共乘?”
裴迟笑着向身下的段英酩邀约。
山野风撩过,也撩过了段英酩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