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南君仪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阴寒的冷意,还有一声清晰无比的“咔嚓”声。
玻璃裂开了。
无数双手变成了拳头,正在不断地砸击着窗户,雨点也不断地砸在裂口,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蔓延开来。
这扇窗户恐怕是抵挡不了多久了。
南君仪一个箭步冲向衣柜的另一侧,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推去,他已经顾不上暴露声音了。就在衣柜快要挡住整扇窗户的时候,支撑到现在的窗户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罢工,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散落下来。
与此同时,衣柜尽头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导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卡住了什么呢?
南君仪的心顿时一凉。
黑暗之中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大脑能够自动补全想象的内容,南君仪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那是一只手,或者是很多只手,无数双惨白的手从窗户的另一侧伸了进来,正死死地扒在衣柜的边缘不放。
“不见了。”
就在这时,南君仪忽然听见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奇怪,并不是来自某个人,而像是有十个人,甚至是上百个人的声音重叠起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正在异口同声地说着话,语调里没有任何感情。
这个声音听起来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可更要命的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又像是就在房间里响起来的。
这让他的心漏了一拍。
紧接着,南君仪就感觉衣柜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他几乎要被震开。好在南君仪经验老道,没有放松力道,死死用身体抵住了衣柜。透过衣柜的颤动,他依稀能感觉到另一侧卡住衣柜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挣扎。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那声音哀嚎着,似乎想要通过衣柜进入房间,南君仪听见衣柜背面传来砰砰的拍击声,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风雨似乎更大了,缝隙处吹进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夹带着寒冷刺骨的潮意。
恶臭让南君仪刚填入食物不久的胃部一阵痉挛,他喉咙处泛起酸水,差点干呕出来。
好在理智战胜了生理本能,南君仪死死咬住牙关,总算没把那口气泻出去。脚底传来一阵黏腻湿冷的触感,像是某种粘稠的东西顺着衣柜与窗户的缝隙流淌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身体在长久的僵持与寒冷的气温下开始失去知觉,无法做出判断。
不行。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南君仪正思索着要不要抛弃房间跑出去,他不能确定外面的东西跟护士医生等人是否对立,晚上又有没有什么禁令,可现在外面的这个玩意已经快要进到房间里来了。
根本不需要多思考,南君仪很确定如果双方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局面立刻会从僵持发展成一边倒,而且绝对不是往他这边倒。
就在南君仪打算冒险一把,决定将脚底的不明液体往裤腿上蹭干时,走廊上忽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衣柜那边的挣扎戛然而止。
但它并没有退出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南君仪能感觉到它还没有放弃这个房间,只不过是短暂地被走廊上的动静吸引走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奇怪。
外面的东西难道是一个整体?
南君仪的心里冒出一个疑问,紧接着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惨叫声一同响起的,是非常清晰的剪刀开合的声音。
咔嚓咔嚓。
从声音来听,还是一把非常非常锋利的剪刀。
不知道为什么,南君仪的脑海里无端冒出了那位修女护士的面容,他记得,对方的白色围裙上挂着一把看起来非常锋利的手术剪。
衣柜另一侧骤然一松,窗外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南君仪在原地等待许久,确定没有任何东西想要再进入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拖着几乎麻痹的双腿跟冷透了的身体,摸索着墙壁重新回到了床上。
坐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能够确定流到自己脚底的粘稠液体是什么了。
是血。
是带着腥气的,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