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下还吓坏了同在藏书阁的其他弟子,姜寓九好一顿扯谎,噢不,是解释才将人给劝走……
至此,姜寓九真真是对这将离印象深刻了。
在《三龙女将离怒拒野猪精》这本精神泔水中,三龙女将离完全是龙王权谋的牺牲品,野猪精一族虽然在妖界有些势力,但其本性淫邪好色,贪婪暴虐,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况且东海龙王实属没有必要为了权势而将自己女儿下嫁野猪精,毕竟龙族与妖族,本就是泾渭分明,何谈联姻?甚是古怪!
书的最后,作为三龙女的将离,结局竟然是被剥皮抽筋,这当真合理吗?
姜寓九看完便深觉将离根本不是书中所说“权谋的牺牲品”,怕不是“无知的牺牲品”,乃至是“虚伪的牺牲品”罢!
将离声音悠悠传来:“好了,小鲤。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你退下吧。”
“是。”
姜寓九和怀光站在蚌床后,看着将离歪躺在轻盈柔软的鲛绡上,举起手中半透色水母蜕画卷比划着什么,眸中漾起笑意,那画卷在半空中挥了又挥,到底还是徐徐展开了——
床榻旁的玳瑁哼哧哼哧地爬,背上那宝珠香炉吐出袅袅异香,染得画卷上的男子丰神俊朗,一袭深黑色长袍,鬓边却插着朵海棠花,眉目温润,眼尾微微下垂,传出丝丝柔情。
毋庸置疑,画卷上画的男子不是野猪精。
将离细细看了一会儿画中男子,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轻触画卷,虚虚描摹着那男子的脸。越看越欢喜,笑倒在鲛绡间,随即又将手探进鲛绡里,摸出另外三四幅半透色水母蜕画卷,跪坐在床榻上,缓缓将这些画都展开。
画卷上皆画的是那男子!将离欢喜得嘴唇都红润起来。
紧接着她跳下床,从玳瑁身下、夜明珠堆里、珊瑚柱后等等许多地方,又掏出了一幅幅画卷,将这些画都铺在地上。不用多说,自然依旧是那男子。
有其一身布衣灯下执笔的,有其挽着衣袖做羹汤的,有其雪中梅前赏景的……如此种种,见微知著,足以窥见将离的情意!
将离认真地将这些画像挨个儿瞧上一遍,随后躺倒在画像上,把脸埋进手里,笑声丝丝缕缕地从手心荡出来。
姜寓九看着这一幕,眉心动了动,心底漫上些怜惜。
无论谁,此时此刻目睹将离这番风采,再想到她最终令人悲叹的结局,都不禁会为之神伤。
她在心中暗骂那《三龙女将离怒拒野猪精》果真是遗漏了很多真相,书中始终未提及将离竟有心上人,也未说将离被贬为凡人后,直至死亡那段时日是如何度过的……
很多事情被掩盖掉了。
这时,姜寓九牵着怀光的那只手被捏了捏,她抬眸看向怀光,怀光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了一片浅影,视线扫过她微蹙的眉间,眼底沉淀着柔和的情绪……
姜寓九对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两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没过多久,姜寓九忽然瞧见珊瑚柱后面走出了无知无觉的两个人,是李令望和则灵!
他们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完全可以被将离撞见……
姜寓九指尖不自觉扣紧了恣意剑,就在她即将冲出的刹那,她发现将离抬头朝着李令望和则灵方向看去,随后又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仿佛全然不觉。
原来在此幻境中,这些人瞧不见他们!
姜寓九拉着怀光走出来,朝着李令望和则灵回了挥手,开口问道:“小望小灵,你们二人落去了哪里,有没有碰见危险。”
李令望长舒了口气:“方才我和小灵一起坠入幻境,本来好好的。落地后小灵儿竟然晕过去了!我的老天,师姐,可真是吓坏我了!”
姜寓九闻言皱起眉头,神色冷峻看向则灵,将将几眼还未发现什么异常,只察觉则灵唇色偏白。
李令望大喘气完,接着道:“好在小灵儿没什么事,一会儿便醒了过来。师姐,我探查过她体内并无不妥,我俩才进了这幻境,貌似……”他顿了顿,目光向下扫了一眼,“貌似比你们晚些,可错过了什么吗?”
姜寓九没回答他的话,正准备伸手再仔细探查一下则灵身体,便听见则灵认真地问:“师姐,你手冷吗?”
姜寓九有些怪:“不冷啊,怎么了?”
这时李令望昂起下巴冲怀光直叫:“你手粘我师姐手上了吗,怎么动不动就要牵?”
怀光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松手,低头看姜寓九,嗓音轻柔得近似蛊惑,慢悠悠道:“原来不可以牵姐姐的手,是怀光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