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誠看完蘇清清的來信,那一刻,他的心彷彿被什麼緊緊攥住了。
「小寶。」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向他提起那個男孩的名字。雖然他早已知情,但這短短的兩個字,從她筆下寫出來的那一瞬,他竟然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
不是寬恕,也不是釋然,只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柔軟。
他苦笑了一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妳終於提起他了,清清……但也只止於此了,是嗎?」
她信裡沒有說太多道歉的話,也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就只是平靜地、誠懇地、安靜地,把事實一層層寫下來。那些語氣裡沒有多餘修飾,也沒有推託——就是她,一個真實的蘇清清。
右誠看著信,竟生出一種錯覺:她什麼招都沒了,就只剩下逃。
可是——他偏不讓她逃。
他不是不生氣,不失望。他心裡翻江倒海,哪怕此刻他還沒想清楚該怎麼面對這段感情,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捨不得放手。
她騙了他,卻又用全世界最柔軟的語言補了一道裂痕。他想逃,卻一步都挪不開。
**「妳還能逃去哪裡?妳以為這樣我就會不管妳了嗎?」**他望著空空的聊天室,在心裡低聲喃喃。
她寫完信後,帳號便一直顯示為「離線」。沒有綠點,沒有訊息,就像整個人從他的世界裡退了出去。
這讓右誠開始坐立難安。整夜未眠,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電腦螢幕的背光在黑夜裡灼眼得可怕,他死死盯著那個熟悉的對話框,彷彿透過那幾行字,就能把她從遠方「拉」回來。
「蘇清清,你還不來找我?」
他的心情像被放進一個冰箱又丟進熔爐,一下冷,一下燙,無處安放。
直到天色微亮,她仍未上線。
清晨六點五十分,他終於撐不住地打開手機,給陳程傳了條Line:
右誠:陳總,蘇清清今天上班了嗎?
他盯著那行文字三秒,指尖顫了一下,又補了一句:
右誠:她……還好嗎?
幾分鐘後,陳程回覆了:
陳程:一樣,早上七點就出門了。她每天都這樣,沒什麼改變。其實我也一週只見她一次。
右誠看到這回覆,心裡反而更亂了。
「她到底有沒有哭?她是不是不吃飯?她是不是……連我都不想見了?」
他內心千迴百轉,猶豫著自己該不該冒出一條訊息——不是責備,不是討價還價,只是找個借口,輕輕問候一句。
「我可以問她窗簾安好了沒,還是……說今天她家附近有沒什麼變化……又或者,問問她週末要不要上班……」
可他一條都沒發出去。
他怕,一開口,就會讓自己崩潰。
也怕,一說出口,她就真的走遠了,再不回頭。
一連十幾天,右誠像是從蘇清清的世界裡蒸發了。
不留言、不上線、不讀不回,就像人間蒸發的空氣,無聲無息。偶爾她會望著聊天室下方那句「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發呆,可那串字總是像一場錯覺,一閃即逝後便只剩冰冷的空白。
她試過等、試過哭,也試過硬著心把手機擱在床頭整夜不碰,可心裡那份牽掛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擱下」。
但奇怪的是——在無聲的等待裡,她竟越來越平靜了。
不是釋懷,更不是放棄,而是一種溫柔的「確認」。
她開始明白,右誠不是不要她,他只是還沒準備好走出心裡的那道坎。